!”
他終於有了反應。“你有一個很好的爹爹,所以你才會看重父子親情。在我而言,卻寧願沒有他這個父親。你不要逼我,我不會去的。”
當他用這種斬釘截鐵的口氣說話,她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也罷,他不去,做媳婦的總要見一見公公吧。
雖經喪妹之痛,但將朝政全部交與兒子後,太上皇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
“你就是成器的媳婦?”雖然不夠貌美,但也不至於粗鄙不文,勉強能接受吧。
“是。臣媳與成器不日將遠遊,特來向父皇辭行。”
昏花的雙眼向門邊張望。“他——不來?”
“成器忙著處理府裡的事,託臣媳轉致問候。”
“是啊,是朕妄想了。他怎麼會來見朕呢?”他哀傷地笑笑,挑了下身旁琵琶的弦,發出一個愴側的音,在空蕩蕩的宮殿中迴旋。
“朕從來就沒懂過那孩子。小時候他就老成得不像個孩子,也懂得收斂,隆基他們都繞著他轉。他從來都比朕強,朕有時候甚至有些嫉妒他。後來……”蒼老的臉上閃過深刻的痛楚,“劉皇后過世後,他就痴了……朕對不起他們。他失蹤了,朕想那也好,他的情形時時刻刻提醒朕曾經做過的事……後來他又回來,病也全好了,但整個人還是很怪,就像……對了,就像風一樣捉摸不定,你永遠都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不瞞你說。當時鍾紹京他們曾經暗地裡聯名上書要求立成器為太子,被朕拒絕了。大唐需要隆基那樣精力旺盛、野心勃勃的皇上,而不是一陣來去不定的風。朕基於這個考慮才立隆基,所以,你去勸勸他不要怪朕,好嗎?”
“是。”元桑口中應著,心裡卻有止不住的失望升上來。成器說得沒錯,太上皇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竟然真的從小到大都沒懂過自己的孩子,他甚至一廂情願地以為成器對他的疏離,只是因為性格怪異和後來立儲的事,看著他老邁淒涼的樣子,自己竟無法釋出什麼同情。
本來以為可以讓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得些改善的,現在看來既不可能,也無必要了。這二人永遠都不可能談到一塊兒的,隨他們去吧。並不能奢望全天下的父親都能像她爹爹一樣待自己的孩子。恐怕她的這位公公本身,也從未體驗過不帶任何利害關係的純粹親情吧。皇室中的所謂骨肉至親之間,只要能夠相安無事,也便足夠了。
公式化地寒暄幾句後,她告辭出來。成器一直在殿外候著。寬廣的天地間只傲立著一個人的挺拔身軀,手持韶華管,含笑凝視她。
這是她出色的夫婿,一輩子的良人。
她加快腳步迎向張開的手臂,迎向幸福的未來。
尾聲
開元初年,宋王府。
“你說,咱們為什麼要在這裡幫他掩護?”坐在花廳的主位上,身著黃袍的年輕人不是很認真地抱怨著,順便向場中某位舞娘拋去一個媚眼。
“少來。把不能帶進宮的美人全安置在這裡,自己負責享受,讓皇兄背黑鍋,您不是也樂得很?”他是狡兔三窟,受盡美人恩,外面卻都傳宋王貪花好色,蓄妾上百,夜夜笙歌,天知道他那忠貞的像條狗似的大皇兄有多冤。
李隆基笑睇一眼四弟,“噯,這種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戳穿呢?朕這樣努力不懈地敗壞皇兄的聲譽,也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相信他在京城啊。”很用心良苦的呢,“對了,他們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皇嫂生意做到哪裡,皇兄房子就造到哪裡,所到之處都掀起一股搶衣飾、搶都料匠的風潮。據上個月璉兒捎來的信裡說,他們已經到了交州……”
“山東那個膠州?”
“不是,是天下最南的那個交州。據說皇嫂還想去南洋看一看……”
“南洋?不行不行,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桑兒這麼弱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嗚嗚嗚,元桑是他無往不利的光輝情史中水遠的痛!
“喂喂,您說話還是小心點為妙。被皇兄知道您還那麼叫皇嫂,又有的您受的了。”上回口沒遮攔的後是皇城之中所有宮殿房舍的屋頂,非常“湊巧”地在雨季全部年久失修,並且所有工匠都“湊巧”告病回家休養,權傾當世的皇帝與他的嬪妃人臣們愣是在悽風苦雨中溼嗒嗒黏呼呼地同舟共濟了一個月。
提起這個李隆基就一臉苦相,“皇嫂早就是他的人了,搶不過,讓朕過過乾癮還不行嗎?”
“看皇兄的意思,恐怕不行。”李隆範毫不同情地說。他這位皇帝哥哥,什麼都好就是人太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