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就好了。
到達後,我找了一個適當的角落,撐著傘,開始素描起那個建築。我喜歡描繪各地的建築,從高中時養成的這個習慣從未改變過。
好幾個小時,我沒有休息片刻,專心致志地畫著,小雨時下時停,等我大致畫完的時候,突然變大了。我看看四周,已有幾分暮色。我合好素描本,抱在胸前——好不容易畫好的,可不能被淋溼了,急忙離開了那個宅邸。
……我能清楚回憶起來的情景到此為止。
我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隨後的行動和狀況。根本就回憶不起來——那是一段被分割的記憶,是一段空白的時間。
此後能回憶起來的便是自己躺在醫院充滿藥味的病床上,周圍有幾個素昧平生的人。有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女人,還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男子——他就是浦登玄兒。
“現在好一點沒有?”當時玄兒是這樣問的,“如果你想起什麼,能不能告訴我們?”
“我……”,我不知所措,歪著腦袋,“這裡是……”
“是病房。”
“你是……你們是誰?”
“他們是主治醫生和護士。我叫浦登玄兒。已經對你說了好幾遍。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叫什麼?”
“我叫……”
——我?
“我叫……”
我坐起來,覺得腦子隱隱作痛,身上倒不怎麼疼。
——我到底是誰?
我在心中不斷重複著這個令人著急的問題。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和這些人說話?
這是星期二——4月22日早晨的事情。
在我的記憶中,這是自己和浦登玄兒的初次相遇,但浦登玄兒卻不這麼認為,他說我們的初次相遇是在兩天前。
我是20日下午離開原古河男爵的宅邸的,之後的事情,我就完全回憶不起來了。不僅如此,當在病房裡與玄兒“初次相遇”時,我連20日之前的事情也完全忘卻了——包括自己的姓名和出身。
後來從玄兒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事實”。
星期天晚上7點半左右,我在小石川植物園附近。這個植物園位於古河男爵宅邸的南邊,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我不知道自己在雨天是步行,還是坐車去的。我為何不回千代木,而要去那裡?其中肯定有原因,但我不知道。可能僅僅是去散心,也可能是路過那裡,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迷路了。可以設想出許多可能。
總之,當時,我就在那裡,獨自走在太陽下山後的昏暗小道上。
玄兒就是在那裡和我相遇的。
當時,天空下著濛濛細雨,玄兒騎著腳踏車,辦完事,正準備回去。路上的街燈稀稀拉拉,我撐著黑色的雨傘,走在小路中央。
據玄兒講——他在我後面,當時我肩上揹著包,夾著素描本。
後來,一輛黑色的雷諾轎車飛馳而至,全然不顧路上的大水坑,從我身邊駛過。我趕忙跳起來,躲避飛濺而起的汙水,但倒黴的是,我正好堵住了玄兒的去路。
“我來不及剎車或躲開。應該怪我沒有注意前方情況。”聽他口氣。像是在開玩笑,但他的表情卻頗為嚴肅,“最後,我們就撞個正著……你被撞得飛起來,傘和素描本都被丟擲去,一頭栽到路邊的小溝裡。你不記得了?”
我完全不記得,只覺得頭刺痛,像是事故引起的後遺症。
玄兒趕緊扶我起來,但我本人卻毫無反應。我趴在那裡,頭栽在路邊的小溝中,不管他怎麼喊,我一動不動。看上去我被撞倒的時候,頭部受到猛烈衝擊。
玄兒當場就採取了力所能及的搶救措施,但他仍然意識到那還不夠。雖然我沒有明顯的外傷,沒有出血,頭部和麵部也沒有變形,但喪失意識本身就很危急。
他喊來救護車,把我送到相關醫院。所謂相關醫院,有兩層含義,一來是能及時搶救患者的醫院,二來是玄兒父親掌權的“鳳凰會”旗下的醫院。
被送入醫院後,我得到了及時的檢查和治療。
據說剛開始,我只是恢復了意識,但我根本就不記得醫生和玄兒曾說過的話,雖然我的意識恢復了,但思考力和認知能力還不行。
經過檢查,醫生確認我的頭蓋骨和大腦上沒有損傷,其他部位也只是點擦傷,沒有大礙。由此看來,頭部的撞擊和事故本身讓我暫時喪失了記憶。
“交通事故中,經常有人會喪失事故前後一段時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