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藥錢都交不起,為了報答我大爺的救命之恩,他把做假畫兒的手藝教給了我家老二,就算抵了藥錢,還甭說,老二還真迷上行了。”
“這下兒你大爺可發財了。”
趙寬信的嘴一撇:“發什麼財呀,臨到了,我大爺把那病人轟走了。”
“這幹嗎呀?”
“我大爺原本指望把行醫的手藝傳給老二,沒成想,讓那病人戧行了。”
“也不是仨兒子嗎?”
“嗨,除了老二,那倆都是廢物,老大淨給人拿錯藥,老三呢,一給病人扎針,手就哆嗦。”
“嘿,瞧這哥倆,行醫學不了,做假畫兒就成啦?”
“當年那病人也沒教他們,瞧著做假畫能掙幾個錢兒,都是後來跟老二學的。”
趙寬信湊近了王仁山,“當年那病人說過,老二做假畫是個天才……”
說著話兒,倆人來到了趙廣信家門口,趙寬信敲敲門,裡面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
“二嫂,是我,開門吧。”
二嫂把大門開啟,她警覺地打量著王仁山,趙寬信拍拍王仁山的肩膀:“這是我兄弟,我給二哥拉買賣來了。”
聽到“拉買賣”仨字兒,二嫂僵硬的臉鬆弛下來,她讓開了路:“他在東屋裡忙著呢。
趙寬信帶著王仁山來到東屋,只見趙廣信正在聚精會神地臨摹一幅舊畫,他沒有理會來人,繼續屏住呼吸,把一塊山石畫完。
王仁山的眼睛四處巡視著,突然,他在牆上掛著的眾多畫作當中發現了藍瑛的那幅《山水圖》,他的心不覺一顫。
趙廣信畫完最後一筆,站起身來,趙寬信給他介紹:“老二,這是我認的兄弟,叫王仁山,放心!人可靠。”
趙廣信招呼王仁山坐下,王仁山指著藍瑛的《山水圖》:“二哥,我能拿下來看看嗎?”
趙廣信過去把畫從牆上取下來遞給王仁山,王仁山仔細地看著,趙窕信湊上去:“兄弟,你瞧上這個啦?”
王仁山不動聲色:“二哥,您這手藝不錯啊。”
“嗨,我就愛瞎琢磨這個。”趙廣信挺謙虛。
王仁山抬起頭:“二哥,我不是您這行兒裡的人,要是問得不是地方兒,你可別見怪。”
“不打緊的。”
王仁山用手輕輕地觸控著畫:“這紙不會是當年的吧?”
“當年的東西上哪兒淘換去啊,原作用的是四川生宣。”
“有意思,您這做舊的手藝真是絕了,怎麼做的?用的是什麼呀?”
“這個容易。”趙廣信從案子上抽出一張宣紙,“在上頭刷一層白礬水,晾乾了,再刷上一層隔夜的濃茶水。”
王仁山點頭:“噢,這麼一來,看上去就像舊的了。”他端詳了一會兒,又問:“這筆法……您怎麼處理?”
“這個有訣竅,藍瑛的細條一波三折,跟使的筆有關,他使的是狼毫瘦型筆,後來我悟出來,這種筆含墨量少,下筆速度得快,不能拖泥帶水,這樣畫出的線條才像藍瑛本人的,蒼苦有力。”趙廣信指著畫:“你瞧,還有明顯的露鋒用筆。”
“二哥,您真是把藍瑛琢磨透了!”王仁山發出由衷的感嘆。
“不是我琢磨透了,我那師傅,祖上和藍瑛家有點關係,知道底兒。不瞞你說,我是專吃藍瑛,要是仿別人的畫兒,我可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趙寬信瞥了趙廣信一眼,嗔怪起來:“二哥,你把做假的招兒都說出去,不怕別人偷學了去?”
趙廣信笑道:“哪兒那麼容易啊!這麼說吧,我就是全告訴你,你不是那塊料,一輩子也仿不出來。”
王仁山附和著:“那倒是真的。”他又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二哥,您見過原作嗎?”
“這畫兒的原作,是我師傅家傳的。”
“還在嗎?”
“早沒了,師傅臨死前把它燒了,是我親手點的火。”
聽到這話,王仁山心裡踏實了。趙寬信顯得很心疼:“幹嗎毀了呢?”
“唉,師傅是大戶兒人家兒出來的,值錢的東西就剩這一件了,捨不得賣,臨死跟他一塊兒去了。”
“可惜了,二哥,我見過一幅和這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王仁山依舊是不動聲色。
“那應該是……”
趙廣倍的話剛說到一半,他的女人端著茶盤撩開門簾進來:“先生,您喝碗熱茶。”
王仁山接過茶碗,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