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穿越戈壁沙漠。這是一場在發動機與沙漠之間展開的競賽,這輛汽車能在沙子進入發動機使它陷於癱瘓之前到達那個遙遠的、永遠變幻莫測的終點嗎?是沙漠將毀壞汽車,還是汽車將征服沙漠呢?另外還應該考慮在內的是,這輛汽車出發時帶的汽油是有限的,所以為了到達假定的目的地,在汽油耗盡之前它要儘快向前推進。如果這輛汽車在到達目的地之後,還有最後一加侖汽油,日本就贏了。然而可能的情況是——在我看來必然會發生的是——日本的機器將繼續艱苦跋涉,只要能爬得動,它就會繼續前進。但最終這輛汽車還是會因為缺油而拋錨。美國的和英國的卡車會被叫來,把它拖回這段愚蠢旅行的起點,那時這輛汽車的擋泥板已經骯髒不堪,車軸已經斷裂,連發動機所需的潤滑油都沒有了。
在這場沙漠競賽中一個更為奇特的因素是:無論何地都只能找到美國的加油站。也只有日本才完完全全是依靠美國的加油站來加油,來獲得自己的成功。日本不斷侮辱加油站的僱員,並且撞倒加油站的圍牆,但還是把美國汽油加到自己的機器裡了。而加油站的僱員也只是對日本人的無禮、對扔進自己眼裡的沙子隨便抱怨幾句,發幾句牢騷,但還是把汽油錢裝進口袋裡,聲稱還是生意最重要。什麼時候山姆大叔才能停止為贏利銷售汽油,像新英格蘭農夫那樣,拒絕與那些不考慮後果,而將別人籬笆撞倒的人打交道,只有時間才能證明。
中國在戰鬥,她還將繼續戰鬥下去,她會備受戰爭創傷的折磨,但不會被打敗。中國現在最大的希望是有一位不近人情的、冷酷的、剛愎自用的領導,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他把戰爭看作20輪比賽,知道只有那最後的一擊才是決定性的一擊,並作了相應的部署。最重要的不是中國內在的力量,而是熟悉這種力量並巧妙地加以運用。對抗戰本質的這種理解不僅透過報紙和電臺的努力成了今日中國人民的共同特徵,而且也在指導總參謀部的戰略與戰術。
只有當我們把日本軍隊趕出我們的國土,或者強迫他們撤離的時候,我們才得以重新思考所有這些文化的混亂到底意味著什麼,以及如何儲存自己的舊文化。同時,我們要認識到不是我們的舊文化,而是機槍和手榴彈,才會拯救我們的民族。中國人不會再去接觸自己的舊文化,除非日本人停止談論什麼亞洲的“共同”文化,井把這種貨色扔回它應該呆的地方去。看來,聰明人不應該經常談論什麼民族文化,免得侵略者聽到之後,將它變為一個口頭禪,從而將它毀掉。人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一種特別的“英國”或“法國”的文化。然而當希特勒大談其“德國文化”、板垣大談其“亞洲文化”之時,人們即須提高警惕。一個德國人一聽到德國文化,馬上就會伸手拔槍;而當一個日本人提起亞洲文化,婦女們就會嚇得發抖並尖叫起來。
醞釀中的風暴
我在3年前的1935年就看到了這一切,我看到未來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武裝戰爭,同時也看到中國透過這場戰爭也同樣會不可避免和不言自明地得到新生。因為現在堅強的抵抗基礎是牢固地紮根於1932年日本強佔滿洲之後的歲月裡,這一點十分明瞭。這種抵抗不是開戰後一夜之間的產物,不僅僅是由日本侵略者的種種令人難以想象的暴行所引起的。應該說,日本對中國的不宣而戰,是始於1931年9月18日。從那時起,一直烽火連天,未曾間斷。中華民族看來也算是較為“現代化”的,但是,直到他們被激怒並氣得跳起來,直到他們看到日本人在吃掉滿洲之後,仍然飢腸轆輛,胃口越來越大,並且已經在覬覦整個華北,直到此時,中國人抵抗日本的決心才具體起來,堅定起來,才真正深入人心。自1932年至抗戰的全面爆發是中國人憤怒到了極點的年代,也是日本人自己幫助中國人民進行“精神大動員”,並將中國人的民族主義之火和對日本仇恨的烈火煽得熊熊燃燒起來的年代。
筆者認為,這種狀況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在自己的版圖日益被蠶食鯨吞,光天化日之下成千上萬美元的日本貨在日本領事館的庇護下走私進中國之時,在跟隨日本軍隊之後的毒品交易卑鄙而又鬼鬼祟祟地進行之時,中國入感到極度的憤怒,而政府則因害怕鬧出事端而去拼命地壓制這種憤怒,不讓它發洩出來,但它必定會逐漸積聚成一股力量,最終爆發出來,吞沒任何在日本無休止的侵略面前採取不抵抗政策的政府。由於從1932~1936年的五年期間,人們內心普遍的民族恥辱和抗戰要求受到了壓抑,無法以任何明確的形式表達出來,以下這些相互交錯,相互激化的矛盾,便使得一種壓力持續增長: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