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還是空白。那堵白色的牆讓我想到安妮寶貝掌心的空洞,以及我內心大片大片不為人知的荒蕪。都是些暖昧且疼痛的東西。而一旦音樂響起,我就會在牆上摸到華麗的色彩,凹凸有致。
張楚總是讓人想到烈日當空照的悶熱長街,大群大群遊手好閒的赤著上身穿著拖鞋的人從發燙的地面上走過,目光呆滯,像是一頭頭溫馴愚蠢的羊。而有個孩子卻穿著黑色的長衣長褲站在浸滿瀝青的黑色馬路上,以炯炯的目光宣告他的寒冷。冷得骨頭出現一道一道裂縫,像個易碎的水晶杯子。那個孩子叫張楚,他說孤獨的人是可恥的。他說螞蟻沒問題。
而賣唯總是給人一股春末夏初的味道,每次聽到他的聲音我都能敏銳地感受到懸浮在空氣中大把大把的水分子,附到睫毛上便成了眼淚。塞唯的聲音總會激起一股穿堂而過的黑色的風,風中盛開大朵大朵黑色的寂寞,灼灼的光華燒疼了我淺灰色的瞳仁。塞唯總是給我一種向後退的感覺。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有個黑色的角落可以讓他依靠,他才肯發出他春水般流淌的聲音。孩子通常都具有抗拒的天性,我不知道賣唯還算不算個孩子,反正我是個孩子。我總是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營造並且守侯那個角落裡我的小幸福,熱血沸騰或者全身僵硬怎麼都無所謂,總之我不想有人靠近。
音樂真的是一種很好的鎮痛劑,對我而言,它像一個可供一隻四處流浪常常受傷的野獸藏身的洞穴,我可以在裡面舔服我的傷口。
朋友說她可以在音樂裡自由地飛翔,一直飛過太陽飛過月亮,飛過滄山決水四季春秋,飛過綿延的河流和黑色的山峰,飛到烏雲散盡飛到陽光普照。
我想我沒有那麼自由,我只能在音樂中將身子錯縮得緊一點更緊一點,我好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我睜開眼睛的時侯一切煩惱統統消失不見。
那樣我就會很快樂,我就不會再在黑夜裡一個人流下眼了。
那些如天如地如夢如幻如雲如電如泣如訴如花如鳳如行板如秦腔的歌/我的黑色的輓歌。
一個仰望天空的小孩(2)
電影
王家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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