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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突然就消失了。她前一天借給我的「n還在我的「n機中轉,可是我旁邊的座位卻突然空了。我去過她家很多次,可是大門緊閉。有好幾次我將耳朵貼在大門上,企圖聽見裡面震動的聲音,聽見。碟片在地上散落的聲音,可是門裡面,卻一直寂靜如同墳墓。當我初中畢業的時候我又去找她,結果開門的是個化著濃妝的女人,於是我說對不起找錯了,然後悄悄地離開。

天亮說晚安——曾經的碎片(5)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林崗,我總是在路上經過畫廊的時候突然就想到她·而我抬頭望向天空,只看到飛鳥驚慌失措地四面飛散,翅膀在天上劃出寂寞的聲響,有些人是突然就會消失的,而有些人,一輩子都會被囚禁在一個狹小的地方。

在一個冬天的晚上我和顏敘坐在街心花園;我對他講起了林崗,結果我一直講一直講講到停不下來,顏敘什麼也沒說,只是在最後我雙手掩面沉默的時候,他才低著聲昔說,愛畫的人天生就是寂寞的,因為他們總是企圖在畫中尋找自己嚮往的生命,可是卻不明白,那些落在畫上的色澤,早就己經死掉了。

那個冬天的晚上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格外的冷,顏敘的話帶著口中撥出的白色水氣;彌散在黑色冰涼的空氣中,最終消失不見,像曾經的林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和顏敘常去的那家音像店叫麥田風暴,在一條繁華的大街上,是家很大的音像店。從大門進去是流行音樂,然後是民族歌曲,再然後是古典歌劇和樂器,在最裡面的一間小屋子裡,放滿了有著漂亮封面的搖滾CD。我和顏敘每次總是目不斜視地一直走到最裡面。

每個星期六的下午我和顏敘都會去找我們想要的CD,顏敘總是不上最後一節課,早早地在我的教室門口的走廊裡坐著等我下課。我在教室裡望著外面安靜地聽CD的顏敘,覺得他是那麼寂寞而又善良的孩子,有人從他旁邊經過,可是沒人知道他耳朵裡叫囂的絕望的呼喊。

我和顏敘總是喜歡坐在地板上一張一張地找,有時候拂開封面上的灰塵會看到一行驚喜的英文字母,一張找了好久的CD。那家音像店的老闆是北京人,很年輕的一個小夥子,性格粗擴,像那些北京地下的音樂人。每次我們去的時候他都很高興,因為很少有人走到最裡面。一見到我們他總是立刻就摘下耳機然後把我拉過去對我說你來聽你來聽,然後大大例例地為我戴上耳機。

有時候我們找不到碟,他就叫我們把專輯的名字寫下來,他幫我們去找。他對我們很大方,常常打折打到難以置信的地步今

後來我和顏敘送了他一幅很大的畫,是《烏鴉群飛的麥田》這幅複製品被他掛在店面的牆上,他每次見到我們都說很喜歡。

顏敘說,其實很多玩音樂的人都很單純,簡單得像孩子,可是還是有太多的人將他們與墮落、吸毒、濫交聯絡在一起,其實他們只是迷路的孩子,沒有方向。

FDX從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一直給我寄各種各樣的搖滾雜誌,我總是在上課的時侯在課桌下面匆匆地翻,書頁發出嘩嘩的聲音。

那些雜誌裡面到處都有FDX漂亮的字跡,圓體的英文歌詞,一大段一大段沒有盡頭。有時候會在空白的地方畫出殘碎的花瓣。那些字都是用黑色的鋼筆書寫的,那些花瓣也是黑色的花朵,陰暗而詭異,可是仍然寂寞地開放,然後凋零。我總是將這些雜誌放在書包裡,然、後帶著它們穿越整個城市,企圖尋找它們來時的方向。遇見揹著黑色吉他的人,我依然會停下來問他是不是FDX。

FOX總是介紹各種各樣的樂隊和唱片給我,然後我拿著那些陌生的名字去麥田風暴。他總是不厭其煩地將他聽歌的感受用黑色的墨水寫在白色的列印紙上,然後經郵局轉到我手裡。每次都是厚厚的一疊。我總是將它們放在一個白色的紙盒子裡,編號,裝訂。然後將要對他說的話扔到他的論壇裡去。

天亮說晚安——曾經的碎片(6)

顏敘喜歡在下午放學之後去人流洶湧的十字路日寫生,而我就在旁邊聽音樂。顏敘喜歡畫那些行色匆匆一臉麻木的人,畫他們穿過街道走在斑馬線上的樣子。他告訴我越簡單的面孔越隱藏著故事。顏敘的速寫人物總是沒有黑色的瞳仁,眼神空洞,面無表情。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沒有為什麼,我看到的就是那個樣子。顏敘在十字路日畫過的惟一的一個有眼神的人是一具屍體,她被車撞死在公路中央,鮮血從她的身體下面蔓延出來,像朵蓮花。顏敘的畫中那個死在路中的女子仰望著天空,張著嘴,像是要說話。

當暮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