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宣傳隊員等等情況後,顯然在感情上比較親近了。於是,他告訴我他名叫方向前,四川人,從中學志願參軍,在部隊當文化教員,被俘較早。因為會些英文,一直在這個集中營的“卡片登記科”工作。
在我請求下,他介紹了不少情況:這個集中營主要是接收從前方新下來的志願軍戰俘,進行登記、分類、編隊後,即送往巨濟島戰俘營長住,只有登記卡片的工作人員、炊事班、清掃隊繼續留下來。另外在這個集中營裡還有一個特殊的小集中營,叫“G-2”,是美軍情報部門設定的專門審訊戰俘、收集情報的地方,受審人員也是流動的。管理這個集中營的美軍上尉叫泰勒。看起來為人還和善。他手下有個美軍少尉負責後勤供應。負責營內管理的有一個大隊部,從大隊長、翻譯,到文書、衛生員、通訊員等都由戰俘擔任。大隊下面有中隊和小隊,都設有中隊長、小隊長。只有大隊長是由美軍上尉任命的,其餘工作人員全由大隊長挑選。
最後他說:“你就到卡片登記科來工作吧!這樣至少可以不出苦工,可以吃飽飯。”我問:“怎麼當個普通戰俘連飯都吃不飽?”他苦笑了一下說:“這裡每天吃兩餐,每餐只有大半碗大麥米飯,餓不死也吃不飽。”
“擔任工作的戰俘不是應該和美軍士兵同等待遇麼?”
“你聽誰說的?”
“日內瓦戰俘公約規定的呀!”
“我們這裡從沒有聽說過。”
“你們怎麼能吃飽飯呢?”
“美軍上尉規定我們工作人員吃飯直接由伙房送來,一般都比普通戰俘多點,這就算是報酬吧!”
我想:我必須首先熟悉環境,摸清敵我友情況,再確定自己的行動方針,既然在“卡片登記科”有較大的行動自由,便同意了方向前的推薦,和他一起幹上了登記工作。
幾天以後,我確定他是一個敦厚正直的愛國青年,便發展他參加了愛國主義小組。
朝鮮戰友崔成哲
一天,我因感冒發燒到營內的醫務室去看病。給我看病的是個很精幹的黃種人,年齡不過30歲,穿著白大褂。我以為是美方僱傭的華僑大夫。但等我剛坐在他旁邊,他舉起大拇指用很蹩腳的中國話問:“你的,蔣介石的這個?”
我驚訝地看著他,沒回答。
他又問:“那麼,毛澤東的這個?”
我環顧一下週圍,用英語問他:“你會說英語嗎?”
他高興了,使勁點點頭說:“當然!”便用英語問我是不是共產黨員?我反問他是不是勞動黨員?怎麼來這裡當醫生?
他笑了,說:“我是人民軍軍醫,去年被俘的,我一直在給中國難友們看病。但凡是找我看病的我都要進行考試,如果你說蔣介石好,我就不給你好藥!”
他的神情是那麼天真。我也不禁笑了,說:“你不怕我去向泰勒上尉告密?”
他搖搖頭說:“我看你不像壞蛋,你一說英語我就更可以肯定了。你們志願軍會說英語的只有大學生,而大學生是不會當叛徒的!”
“你的這個推理並不可靠。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你的同志,你的兄弟!”
他激動地站起來,緊緊地擁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聲說:“我是勞動黨員,你是共產黨員吧!”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們擁抱得更緊了!看到旁邊的病人奇怪地看我們,他冷靜下來,放開我仔細地為我診斷了病情,給了藥,又用英語跟我約定晚飯後在醫務室見面,有要事相商。
晚飯後,我走進醫務室,只有他單獨在那裡等我,桌上還擺著開啟了的水果罐頭。他一見我又趕上前和我熱烈擁抱,把我按到他自己坐的椅子上,把罐頭移到我前面用英語說:“我沒有更好的東西招待我的好朋友,請吃吧!”
“你要先告訴我這罐頭怎麼來的?”我笑著說。
“這是這裡管後勤的美軍少尉送給我的。為了酬謝我常給他開些貴重藥品拿到黑市上去賣高價賺錢。我這是幫助敵人去偷敵人的物資,多有意思!”他低聲地說完爽朗地笑了。
“醫生同志,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哦,我叫崔成哲,畢業於平壤醫科大學,中尉軍醫,今年29歲。你呢?”於是我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他告訴我說:“這個集中營裡有志願軍的叛徒,已經把握了G-2特號的大權,正在幫助美第八軍情報部拷打被審訊的難友。他們把伙房也掌握了,貪汙大家本來很差的伙食。我真急死了!我看志願軍戰友們太老實,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