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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多的生活?到底該說什麼呢?說到什麼程度?她應該怎樣重新開始她的生活呢?我不為她展示一個生活遠景就能讓她拋棄她的生活謊言嗎?我不知道什麼是她的生活遠景,我也不知道我該如何面對她和該說什麼,說她在做了那些事情後,她生活的近期和中期遠景就是該坐牢?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

我問我父親:〃如果人們不能跟他交談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他懷疑地看著我,我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已經離題了。這不存在什麼道德問題,而是我必須做出決定的問題。

〃我無法幫助你。〃我父親說著站了起來,我也站了起來。〃不,你不必走,我只是背痛。〃他彎曲地站著,雙手壓著腰。〃我不能說,不能幫助你,我感到遺憾,我的意思是說,當你把我作為哲學家向我求教時。作為一名父親,我不能幫助自己的孩子,這簡直令我無法忍受。〃

我等著,但是他不再往下說了。我發現他把這事看得無足輕重。我知道,他什麼時候應該對我們多加關心和他怎樣才能更多地幫助我們。隨後我又想,他自己也許也清楚這個,而且的確感到難以承受,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對他說什麼了。我感到很尷尬,而且覺得他也很尷尬。

〃好吧,以後……

〃你以後可以隨時來。〃父親看著我說。

我不相信他的話,可我還是點點頭。 第13節

六月,法官們去了以色列,為期兩週。那裡的聽證用不了幾天,但是法官和律師們把公務和遊耶路撒冷、特拉維夫、內蓋夫及紅海結合了起來。這是一次公私兼顧的度假,費用自然也不會有問題。儘管如此,我認為這不正常。

我計劃把這兩週完全用於學習,但是,事情並未按我所設想的那樣進行。我無法集中精力學習,無法集中精力聽教授們講課,無法集中精力看書。我的思想一次又一次地開小差,我浮想聯翩。

我看見漢娜站在熊熊燃燒的教堂旁,表情僵硬,身著黑色制服,手執馬鞭。她用馬鞭在雪地裡畫著小圓圈,然後用長統靴一腳踢開。我看見她怎樣讓人為她朗讀,她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提問題,不做評論。當朗讀的時間結束時,她便告訴她的朗讀者,明天她將被送往奧斯威辛。那位瘦弱的、頭上長出黑色頭巷、眼睛近視的寵兒開始哭泣起來。漢娜用手敲敲牆壁,隨後進來兩位也穿著有條紋衣服的女囚犯,她們便把那位朗讀者生拉硬拖出去。我看見漢娜沿著集中營的路走著,進了囚犯們住的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板房,監督她們幹活。她帶著同樣僵硬的表情、冷酷的目光、微薄的嘴唇做著這一切。囚犯們突然低下頭,彎腰屈背地幹活,躲避到牆邊,躲進牆裡,恨不得消失在牆壁裡。有時候囚犯被集合起來,來回跑步,或練習列隊行走。漢娜站在她們中間,喊著口令。她喊叫口令時的表情醜陋難看,手中的馬鞭令其更難看。我看見教堂的塔頂坍塌到教堂的房頂上,火光沖天。我聽見女人們絕望的呼救聲。我看見第二天早上被燒燬的教堂。

除了這個情景之外,我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那個在廚房裡穿長統襪的漢娜,那個在浴缸旁拿著浴巾的漢娜,那個騎著腳踏車、裙子隨風飄舞的漢娜,那個在我父親書房裡的漢娜,那個在鏡子前跳舞的漢娜,那個在游泳池向我這邊張望著的漢娜,那個聽我朗讀、與我交談、喜歡我、愛我的漢娜。當這些情景雜亂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時最為糟糕。漢娜的形象還有:那個長著薄薄的嘴唇的、愛我的和那個目光冷酷的漢娜,那個默不作聲聽我朗讀的和那個在朗讀結束時用手敲擊牆壁的漢娜,那個與我交談和那個問我做鬼臉的漢娜。最糟糕透頂的是那些夢,夢境中,那個冷酷無情、專橫跋扈、粗暴殘酷的漢娜竟然引起了我的性慾。我帶著渴望、羞愧和憤恨從夢中醒來,我忐忑不安,不知自己是何許人。

我知道,那些幻想已經落入微不足道的俗套,它對我所熟悉、所認識的漢娜來說不公平。不過它還是很有威力的,它破壞了我心目中的漢娜形象,使我總是聯想起漢娜在集中營的情景。

當我現在回想當年的情景時,我發現,能讓人具體地想象集中營生活和謀殺情景的直觀形象是多麼少。我們知道奧斯威辛刻有銘文的大門、多層的木板床及成堆的頭髮、眼鏡和稻子。我們知道比肯瑙集中營帶燎望塔的大門、側廊和火車通道。我們知道貝爾根一貝爾森集中營由盟軍在解放這個集中營時發現並拍攝下來的屍山圖片。我們知道為數不多的幾篇由囚犯寫的報道,但是,許多報道是戰後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