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呀,生活中據說也濫得一塌糊塗。據說開始萬美美真以為大仲馬喜歡她,就在大報小報各處宣講她的愛情故事,還說很快完婚,從今往後要做賢妻良母云云,言詞間洋溢著幸福。誰知過了一段時間真相大白。原來大仲馬那時正寫一本書,叫《風流寡婦》,和一家出版社簽好合同的,眼看快到交稿時間,書剛寫一半,卻沒了靈感,他狗急跳牆,想出這一招,希望這個風塵女子能給他帶來靈感。果然和萬美美同居後很快寫完了書稿。書一問世,大仲馬便將萬美美棄之一邊。萬美美醒過神來,就僱小報記者寫了一篇關於大仲馬的生活隱私,包括他在床上的種種醜態,發表在二十多家省市的小報副刊上,鬧得沸沸揚揚的。
莫小白覺著這個大仲馬夠壞的,把萬美美騙得好可憐。莫小白有些猶豫。想離開大仲馬吧,可大仲馬對他不錯,真心實意地教他做詩,還淨掏乾貨,令他受益匪淺。一時下不了決心,就仍跟著學詩,在大仲馬家吃住,沒事時幫大仲馬抄抄寫寫,查查資料。有一次他向大仲馬提起萬美美,話裡話外有那麼一點憐惜之意,誰知大仲馬竟直言不諱地說:“她可憐?她該感謝我呢,要不是我想從她身上淘弄點靈感,我會陪一個又胖又老的表子睡幾個月的覺?笑話!”
後來,大仲馬出了點麻煩,教莫小白領他見王絕戶。大仲馬沒跟他說是什麼麻煩,莫小白就猜又是男女私情。
兩人打輛計程車一路來到小城,停在了王絕戶的院門外。莫小白那時與王絕戶並不熟識,和大仲馬進屋時還有些忐忑不安。大仲馬聽說過王絕戶的大名,自然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和老頭子寒暄著,說要測的這件事是自己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弄得不好要身敗名裂的,就詳細地跟王絕戶講事情的經過。
原來有個念護校的十七歲女孩,一直痴迷著大仲馬的十四行新格律愛情詩,慢慢的愛屋及烏,又痴迷上了作者,打聽到大仲馬的住址,就撇下學業,常常在大仲馬的大門外轉悠,希望能與詩人不期而遇,好一訴衷腸。一次,那女孩子轉悠到夜深了還不肯離去,便被一個過路的歹徒給強暴了。公安機關找大仲馬調查此事,大仲馬知道事情的原委後,一時被那小女子的痴情所打動,另租一處房屋,兩人便同居了。接著是那個女孩子懷孕,做人流,和父母鬧翻,被學校開除,再接下來是被大仲馬的一個老相好用硫酸毀容,最後是女孩的父母一紙訴狀將大仲馬和他的相好告上法庭。如今幾家小報的記者正就此事大做文章,那些刁鑽的刀筆們已經把這件事渲染得大大地離了譜,將它同外國某政要的桃色事件相提並論,將兩件事在報紙的同一個版面上用紅色的大字標題猛炒。法院不日就要開庭。大仲馬曾找人測過一回,只說他和他的相好兩人的卦象都煞氣重重,恐怕這場官司凶多吉少。他不明白,老相好毀人面容觸犯刑律肯定是大凶了,這誰都看得清的,可自己和那女子不過是兩廂情願的男女私情而已,哪來那麼重的煞氣?再問,給他測的那人就說不清卦裡的玄機了,因此上才百里迢迢地來請教高人。
王絕戶瞄一眼大仲馬遞過來的一紙卦例,坐在那不緊不慢地重排一卦,沉吟片刻,說:“他測的原也不錯,只是有一宗,你那煞氣和這件事並無關聯,倘老朽所言不差,當是另外一場文墨官司。”
大仲馬聽罷一愣,隨即手拍著腦門回想著,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便雙手抱拳舉在額頂,朝王絕戶連連搖著,就說:“老前輩果是高人,晚輩實在佩服。只因前些時晚輩寫了一本小書,裡面影影綽綽地罵了一個目前尚在其位的高官,他那秘書便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責令我在一家大報上公開道歉,我卻對此未加理會,如今想來必是此事要惹官司。”便問結果將會如何。
王絕戶緩緩說道:“從卦象上看火勢炎炎,必以水克之。依老朽所見,這場訟事冬月可望平息。”想了想,又說:“大道清淨,紅塵擾擾處,無為即是有為。”
對這後一句,大仲馬覺得甚是玄奧,便恭敬地說:“老前輩的‘無為即是有為’一句不啻暮鼓晨鐘,能否指點得再詳細些,也好教晚輩有所遵循?”
王絕戶沿著自己的思路,接著說:“所謂大道,乃至剛至柔之道,殊不知世人只知至剛而不知至柔。記住,必先柔順而後才可剛強,須知齒堅而先沒,舌柔而後存。”
大仲馬點著頭,知道老頭子這番話是在借題發揮,點化自己處世做人切莫招搖做大,否則將自取其辱。王絕戶說罷又囑一句:“好自為之。”大仲馬掏出事先準備下的一沓鈔票放在王絕戶面前,道一聲“打擾”,便匆匆地走了。
王絕戶的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