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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你就給她們好好兒想個法子吧。”阮大可本不想答應。他想,老龔那陽痿可是多年的老病根子,不好治,更何況他這人女裡女氣的,沒一絲陽剛之相,弄不好和遺傳什麼的有關,若是用乾坤混沌湯也扳不過來,教人說起來顯得沒趣。這麼想著,就摸著下巴上的鬍子不吭聲。忽然,他心裡一亮,對呀,用針灸!針灸這玩意兒疏經通絡,行氣活血,挺靈,再配合著乾坤混沌湯,沒準兒能成,便對沈秋草說:“好吧,那我給他用針灸試試,他這病確實不比別的,煎熬人吶,咱也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不過,這針灸一個療程就要半月二十天的。”沈秋草一聽這話,趕緊站起來說:“你要真能治好這病,可算是積了陰德了。我趕緊去她家一趟,她剛才怕你不願搭理她,沒好意思開口,這會兒還等著聽我的信兒呢。”說著,拾掇一下毛線團就去了潘鳳梅家。

到潘鳳梅那裡一說,把個潘鳳梅樂得夠戧,說就教表哥明天來我家給老龔針灸吧,袒胸露背的也方便些。潘鳳梅說的確也在理,可她內心想的卻是惦著多看兩眼阮大可。說來也怪,她總覺得阮大可身上有那麼一股子男人味,那味道是在雅俗之間的,既不同於滿腦子淫邪慾念的凡夫俗子,又不同於清高古板的道學家。她特別迷戀那回買乾坤混沌湯時阮大可那恍惚的眼神,那眼神太有殺傷力了,那天她走出阮家的大門老遠,一顆心還在怦怦怦地跳。自那以後,她在夢裡還夢見過阮大可兩回,每次夢醒後回想夢中情景,都教她臉熱心跳。

把沈秋草送走後,潘鳳梅就猴急地張羅開了。她收拾好那間空閒著的西屋,專為給老龔針灸用,又支派老龔去自家飯店,告訴夥計明天在雅間備一桌精緻些的酒席候著,知道阮大可愛喝個淡酒,又教老龔特意去商店買兩瓶據說是日本口味的苦艾酒。暖春閣的故事已傳遍小城,暖春閣裡的苦艾味的淡酒也已傳遍小城,這一切是怎樣傳揚開來的,已無從考究,但有一點卻是實實在在的,那就是小城的好幾家商店裡從此多了一種苦不溜丟、澀不嘰嘰的酒,阮大可管那叫苦艾酒,其實人家那酒有名字,叫作伊人酒,沾點東洋意思,卻是地道的國貨。老龔買時特地多買一瓶,他倒要嚐嚐潘鳳梅給阮大可預備的好酒究竟是什麼貨色。他一嘗不要緊,直覺得滿嘴的馬尿味。

老龔差點給潘鳳梅支使出屁來。但老龔老實,心裡不滿,當面卻不說,該幹什麼幹什麼。他一邊聽著吆喝,一邊背地裡窮嘀咕:“我操,為這點破事,還得伺候個活爹!”一通的張羅之後,就有好些人知道了這件事的內情,路上碰見了,有的衝老龔嘻嘻地笑,老龔也不理,自顧地走著。他是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我是老龔,誰不知道我?我怕個�!至於說到治病,老龔始終很悲觀,他曾偷偷找過王絕戶,王絕戶教他“順天意”,他就相信自己這境況乃是天意。潘鳳梅偏要折騰,隨她吧,他不知道人事能否拗得過天意,反正他是無可無不可的了。老龔的消極情緒潘鳳梅沒看出來,這一半天來她太興奮了,阮大可就要頻繁地出入於她的家門了,而且還要半月二十天的!她激動得臉腮紅亮豐潤,心裡一直撲騰撲騰亂跳,好像要出嫁似的,她根本沒去理會老龔此刻的那張苦臉。

第二天傍午,阮大可如約而至。先是去紅梅飯店的雅間吃請,酒足飯飽之後來到潘鳳梅家,在那間拾掇得乾乾淨淨的小西屋裡給老龔取|穴行針。也用那隻犀角上上下下地刮,說是活血化淤。老龔用略帶譏笑的口吻說:“你不使使那隻火罐?”阮大可聽出了譏諷的意味,扭頭看看老龔,噗嗤一聲笑了:“使使就使使,用它出出你這一腔子火也是應該的。”就拔出針來,用那隻瓷火罐拔老龔的前胸後背和湧泉|穴,拔得老龔齜牙咧嘴的。拔完了,啪啪啪,拾掇死豬樣的推拿一遍,又拿銀針一根根依次紮起來,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彷彿是在老龔的脊背上布八卦陣。阮大可不在乎老龔的不滿情緒,他一切聽從潘鳳梅的安排,他知道這個家是潘鳳梅說了算。在阮大可的潛意識裡,是很願意來這個地方的。他一進這個屋子,身上就騰騰地往外躥火,甚至都不敢面對面看一眼潘鳳梅。他說不大清楚為什麼,或者說不敢深想為什麼,只在心裡自欺欺人地說,既來之則安之吧,有吃有喝有診費的,瞎子掉進枯井裡——哪裡還不一樣背風呢?

阮大可忙活的時候,潘鳳梅就在一旁看著。也看阮大可給老龔扎針,刮痧,拔火罐,也看阮大可的濃眉,大眼,佈滿硬胡茬的寬下巴。她這人不大知道什麼叫害羞,也不大懂得什麼是廉恥,天生的野性。一眼一眼看得很放肆,根本不理會老龔那酸澀的眼神。在阮大可面前,她視老龔如無物。自阮大可進了門,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