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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幟,那旗幟紅得耀眼、驚心,是能將小城男人的夢照得通紅的那種。在這一方風情世界裡,她是帶有某種領袖意味的,一肌一容,一顰一笑,都引領著小城市民階級的風騷。

如果說潘鳳梅給了小城男人無數的夢想與絕望,那麼老龔則可稱為是獨佔鰲頭的人物。老龔這人屬三無人物,無錢無才無貌,極其的平庸,用潘鳳梅的話說,是狗屁一個。他能得潘鳳梅青睞,全靠冥冥之中的造化。

說起來竟是個俗套故事。潘鳳梅年輕時擁躉多多,屁股後頭整天蒼蠅似的圍著一幫,死心塌地為她做這做那。有一回半夜潘鳳梅看完電影回家,在一個小巷裡被一個黑大個截住,將她往腋下一夾,就朝牆角處拐去,隨潘鳳梅同行的兩個擁躉嚇得筋骨酥麻,動彈不得。正在他倆眼巴巴看著潘鳳梅快被夾進一個黑暗處,忽見前面有個人影晃悠著跑出來,趔趔趄趄撞向黑大個。黑大個沒防備,給撞個跟頭,潘鳳梅趁機掙脫著跑了。黑大個揪住那人一通臭打,等潘鳳梅叫來幾個人嚇跑黑大個,那人已經給打得滿臉是血。那人就是後來的老龔。老龔年輕時就是小城出了名的龔老實。火炭樣的潘鳳梅終是嫁了個木頭樣的男人,這教那班追隨者很是感慨了一回。可是沒法子,誰教自己沒有救美的勇氣呢?

其實,當時老龔並不知道自己救的是小城一枝花,更沒想到自己這一出手,竟為今生今世捧回了一隻挨不得又扔不得的紅火炭。

老龔和潘鳳梅結婚後過了十幾年的好日子。那時的老龔,基本上能滿足潘鳳梅那頻繁而旺盛的情慾需求,招之即來,來之能戰。可是,鐵打的人也禁不住潘鳳梅那熊熊慾火的焚燒啊。老龔四十不到就告了饒,先是隔三差五地半途而廢,後來乾脆一點不靈了。每次行房,潘鳳梅都使出渾身解數,百般搓弄,有時甚是荒唐可笑,但大都還是灰頭土臉地收場。後來老龔被潘鳳梅逼著到醫院一檢查,怕什麼來什麼,果然是那陽痿症。潘鳳梅問醫生能否治癒,醫生說治癒的可能性在千分之幾。潘鳳梅仰天長嘆:小城誰的男人都可以得這病,惟獨我的男人不能啊,這不是活活要我的命嗎?老龔此後人就更發蔫,還越活越見抽抽兒,到五十來歲時竟活脫的一太監,滿嘴巴不長几根鬍子,一張胖臉肉乎乎松塌塌,說起話腔調賴嘰得很,還不如個好娘們兒,誰見了都要耍笑幾句。潘鳳梅心裡憋著火,有事沒事的老損他,常常當著別人的面就說他那玩意兒怎麼怎麼不頂事。前些時潘鳳梅買了兩瓶乾坤混沌湯,幻想著老龔能死灰復燃,沒承想喝下去未見一點動靜。

老龔是萬念俱灰了,可潘鳳梅不死心,她仍對醫生說的那“千分之幾”抱有幻想,就跟老龔說,教阮大可無論如何給想想法子,他那火罐啊犀角啊不是很靈的嗎?老龔不同意,嫌這麼大張旗鼓的哄嚷出去丟人,就說我都奔五十的人了,乾脆歇菜算了。潘鳳梅哪能依他,說我剛過四十,那樣的話我後半輩子不是要守活寡?就這麼著,老龔不願意歸不願意,終是拗不過人家。潘鳳梅便提溜上禮物顛兒顛兒地去找阮大可。

阮大可這天中午一覺醒來,覺得精神不錯,見紅旗已上班,莫小白也不在,丟丟跟著陳露去了雜貨店,只沈秋草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靜靜地坐在院子裡的樹陰下織著一件小毛衣,必是給丟丟準備秋天穿的。趁著清淨,他就去修合乾坤混沌湯。好在樣樣齊備,只拿鍋熬就是了。刷鍋,添水,架火。先是武火,後改文火。藥料也是有條不紊地依次下鍋,如法炮製。

他正屋裡屋外地忙,就瞥見潘鳳梅鬼鬼祟祟提著禮物走進院來,還將頭探出院門左右地看,生怕有人跟蹤似的。阮大可一伸頭,女人忙衝他笑笑,喊聲“表哥”,便和沈秋草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個沒完。阮大可再朝她倆張望時,兩個女人就掩住嘴,拿怪里怪氣的眼神瞅著他笑。阮大可忙著熬藥,也沒在意兩個女人的蹊蹺。等他忙完,潘鳳梅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沈秋草就衝他笑。他瞄瞄潘鳳梅那份禮物,感覺有些分量,便猜著了八九分。一問沈秋草,果然潘鳳梅是為她男人老龔的病而來。

老龔和阮大可本無親無故,所謂“表弟”、“表哥”純屬無稽之談,病老婆子在的時候阮大可問過,卻不料老婆子七繞八繞竟給繞騰出來了,真的還排上了表親。其實阮大可心裡明白,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有點醫名?這下可好,憑空多出個表弟和表弟媳婦,表弟倒是老實人,那表弟媳婦可就難纏了,有事沒事的上門來,“表哥”、“表哥”地叫著,讓別人看著還真有點那個。

沈秋草把潘鳳梅與老龔的事一五一十地和阮大可學說一遍,然後嘆了一口氣,說:“將心比心,她也夠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