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軍裡至少已有兩次大起大落。後來,在毛逝世以後,他終於成為中國的領袖。有人問一位知情的中國人:鄧小平坦率而固執,這使他捲入一次又一次的黨內糾紛,那麼人民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這位中國人說:“正因為如此,我們信得過他。”
當鄧小平一九三一年八月回到中央蘇區,擔任瑞金縣委書記時,他陷入了困境。該縣正在搞“肅反”運動,這是定期在秘密革命運動中搞的清洗運動之一。肅反運動是因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件引起的。
一九二六年,南昌的一些中國的民族主義右翼分子成立了一個親國民黨的組織,叫做AB團。當時正值國共合作時期。AB團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組織,不久就銷聲匿跡了。但許多年青的中國愛國分子都曾加入過AB團。
一九三零年,當許多中國青年從蘇聯回國參加共產主義運動時,黨的保衛人員就要他們交代過去曾參加過的組織。不少人說他們曾參加過AB團。一系列的主觀推斷和無端猜疑使得保衛人員相信AB團就是國民黨企圖滲入共產黨隊伍的特務組織,“AB”二字代表了“反布林什維克”的縮略語。這一危險的胡謅尚未全面傳播開來,便發生了三四千名AB團嫌疑分子被逮捕,許多人被槍決的所謂富田事件。
由於國民黨造謠說它有地下組織(實際並不存在),更增加了人們對AB團的恐懼感。黨的保衛人員採取逼供手段,使數百人無中生有地“坦白”自己是AB團的成員。鄧小平接管瑞金時,在瑞金監獄裡究竟有多少人坐待處決,沒有可靠的估計。但是大概不下數百人。
鄧小平制止了這一政治迫害。他下令對所有被關押的人進行詳細的審查。大部分人恢復了原職。如果發現他們濫用職權或犯了錯誤,則予以撤職。周恩來在一兩個月後抵達蘇區時,也支援採用同樣的辦法。在制止這種瘋狂行動的過程中,鄧小平得到了謝唯俊和瑞金其他黨的幹部的協助。情況就是如此。在那裡,殺人的現象停止了。
那些被捕者被稱為“隱藏在黨內的故人”。所有這一切同二十多年以後發生的“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幫”的統治時期有著奇妙的相似之處,鄧小平在這個時期成了一個著名的受害者。一九三一年在瑞金與一九七七年在北京一樣,他最終制止了歇斯底里的發作,釋放了無辜的人。
鄧小平擔任瑞金縣委書記的時間不太長。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宣佈成立“臨時中華蘇維埃政府”,瑞金成為其“紅色首都”。幾個月之後——鄧已記不得確切日期——他被調離瑞金,去擔任不太重要的職務——會昌縣委書記,緊接著又兼任尋烏和安遠縣委的書記。這聽起來相當不錯,實際上並非如此。這二個縣都是不久前才獲得部分解放的新區。當時紅軍並沒有佔領這二個縣的縣城。
一九三二至一九三三年冬,鄧小平的日子又不好過了。眾所周知,他是毛澤東的積極支持者。此時,博古及其反毛派開始接管中央蘇區,發起剝奪毛的剩餘權力的運動。
鄧在一九八四年回憶說,他擔任三個縣委書記之職約半年之久。儘管鄧告誡他的同事們對於編寫和研究歷史必須精確,但他卻拒絕寫自己的回憶錄,也反對別人為他寫一部正式傳記的建議,這也許是因為他厭惡以毛為中心的個人崇拜。
那時的反毛運動是由黨內刊物一篇不署名的文章掀起的,這篇文章大概是由博古或洛甫寫的。“布林什維克”們不敢公開攻擊毛,而是採用中國政治中指桑罵槐的方法批評福建省委書記、毛的堅定支持者羅明。文章沒有提及鄧小平,但是誰都知道,鄧與羅明的觀點相同,並且都擁護毛澤東。
羅明幾乎立即被解除職務。鄧小平被調至江西任省委宣傳部長。
四月十五日,洛甫在《紅色中華》上發表一篇文章,由此,反鄧的運動便公開了。洛甫公開點名,首先指責鄧小平是“羅明路線”的追隨者,被點名的第二個人是毛澤東的弟弟毛澤覃,還有幫助鄧反對清除AB團歇斯底里運動的謝唯俊和長期支援毛澤東的古柏。四人均被解除了職務。紅軍開始長征時,其中毛、古兩人被留下來,而且都喪了命。
此時,鄧被送到了紅軍的總政治部接受“批鬥”。有關這次“批鬥”的報道是相互矛盾的。鬥爭絕不是溫良恭謙讓的。用暴力傷害肉體是司空見慣的事。挨鬥的人被關押起來,顯然,鄧也不例外。五月六日黨中央局雜誌《鬥爭》上發表羅邁 (李維漢 )的一篇文章,文章號召對鄧和“羅明路線”的其他追隨者進行“無情打擊和殘酷鬥爭”。羅邁是黨的組織局書記。他激烈要求對鄧進行處分。正是在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