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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這樣的批評,豈是沈從文之輩對無論是大革命時期還是解放戰爭時期都領*人物加以放言的?

沈從文的悲劇就始於此。

也正是因為郭老先生的定性,沈從文在家也倍受冷落。夫人張兆和在華北大學接受新思想的教育,無暇顧及他的生活;兩個兒子在學校受激情的感染,回到家對這個落後的父親嚴詞辯論和批評。創作上,他已經停止了,只能躲在故宮,與那些前代的舊衣服為伴。

他給同樣炙手可熱的丁玲寫過信,以為憑藉當年胡也頻去世後護送她還鄉的舊情,丁玲會援以玫瑰之手。當一切化為泡影之後,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陪伴他終生的兩個女人身上,一是《邊城》裡的翠翠,那畢竟是一個夢;一是自己視為“小媽媽”和“三姐”的妻子張兆和。妻子的遠離,讓他遊走在崩潰的邊緣。如同一個需要撒嬌的孩子卻找不到物件,他在內心承受太多的孤獨和悲涼之後,不得不選擇自殺。連“向人民投降”和“向人民學習(沈從文自語)”都不得,在那個激情和瘋狂交加的年代,消失,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我一點不懷疑芒克在一篇文章中回憶顧城在姐姐顧鄉的陪伴下第一次去《他們》詩刊社送詩稿的靦腆和害羞。顧城的父親顧工在說到顧城的時候,念念不忘的是顧城小時候從窗臺下掉下去的情景,“那一次,他摔壞了腦子”。以後的顧城在邂逅同樣是詩人的謝燁後,一切的生活全部仰仗了她,即使是夜半,他按照習慣喝水,都是謝燁給他喂水。

謝燁之於顧城,其角色就是母親加姐姐,包括後來顧城去瑞典和紐西蘭,照料他一切的,都是謝燁,她犧牲自己很有前途的詩歌創作,目的只有一個,讓顧城成為一位大師級的詩人。

然而,一個叫英子的女人在紐西蘭的出現,打破了謝燁對顧城的崇拜和慈愛。再寬容的女人,也無法容忍自己的臥塌,有另一個女人酣睡。大魚的出現,僅僅是謝燁離開的一個藉口,我知道,在內心深處,只有顧城,才是她的唯一。她的離開,與其說是對顧城的遠離,勿寧說是對顧城的愛護。

那一刻,她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然而,在那顆大橡樹下,失去了女人庇佑的顧城以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最後一次對女人的撒嬌和依偎——他舉起斧頭,砍死了謝燁,並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很多時候,外表越是堅強的男人,內心越是脆弱,何況是文人。如同女人對男人的呵護和慈愛一樣,母性的光輝照耀的,永遠是男人的脆弱和無助。一旦母性流失,男人不是落魄,便是極端。

有人說,女人有兩個兒子,一是孩子,一是丈夫,除了不在一起餵奶,他們永遠是爭懷的。所以,女人與男人的這種非血緣性母子關係,無關尊嚴,事關本能。

補天功業誰能究

“俗說天地開闢,未有人民,女媧摶黃土作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於泥中,舉以為人。故富貴者黃土人也,貧賤凡庸者泥人也。”(《太平御覽》卷七八引《風俗通》)。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背方州,抱圓天。”(《淮南子•覽冥篇》)

以上兩段話,就是關於女媧的最原始記載,其他都是在此基礎上的演化和克隆,是合理化的神話再現。大體上,女媧的傳說在全國各地儘管版本有所差異,但“造人”、“補天”都是其中不變的核,這位中華民族著名的三皇五帝裡唯一的女性,理所當然地成為化育萬物的“華夏始祖”。她對中華民族的貢獻,大致為煉石補天、摶土造人、立極造物、別男女、通婚姻、造笙簧、生萬物,有神話學家們這樣概括:“女媧神話是中國古代創世神話中的精彩而又經典的樂章。”

我們不難想像,遠古的天空是那樣澄澈而純淨,一望無際的土地空曠而茂盛,那個叫女媧的女子眼神悵惘而孤獨,百無聊賴中,她隨手用泥土毫無目的地捏著,忽然,她驚訝地發現,她捏出的竟然是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小人兒,也和她一樣具有著生命,這就是女媧造人的開始。這個過程帶著極大的隱喻性,昭示著人類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具有著不定性和偶然性。而對女媧摶土造人的具體演繹是,當女媧緩慢地捏著泥人疲憊不堪時,她有些煩躁地用樹枝蘸著泥漿隨手一揮,落到地上的泥點同樣成了一個個生命,不同的是,這些泥點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