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的時候,只聽李思對川一楠說:“我們幼兒園一同學病了,倍兒嚴重,都住院了。特意來去看看他。”
川一楠申請陪同前去,李思又說:“我也想,可這同學其實得的病是神經方面的病,見了生人就容易激動,會很危險。”
川一楠又表示自己不怕困難危險,李思說:“誰說你危險了,萬一你把人嚇得更傻了怎麼跟人父母交代?”
川一楠低頭不語等於預設自己錯了,不該跟著去嚇人。於是我和李思在川一楠依依不捨的眼神陪同下上了開往神經醫院的公車。
公車上人不多,我和李思挨著坐。
我們前面是一男一女,女的看起來至少40多歲,體重沒準140公斤,穿著印了減肥產品廣告的T恤衫。減肥廣告詞“你美呆了!”正好落在她那挺拔的雙胸上。男的也就20剛出頭,瘦得跟個筆桿似的被胖女人擠得連落座的地都只有芝麻點大。
他們儼然一對母子。
突然“兒子”對“母親”說:“我最喜歡靠著你的小贅肉了,真可愛哦!”“母親”一副撒嬌狀地扭著她的臀部(頓時似乎整個公車都搖擺了),然後拖著長長的嗲音說:“討——厭——喲!”
我強忍住胃的噁心,扭頭不可思議地問李思:“他們是戀人關係?”
李思嚴肅地說道:“愛是沒有歧視、沒有差距的!”
我也嚴肅地說:“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組合不太符合人心所向。”
李思又問:“那什麼組合才是人心所向?”
我頓了頓,調整了一下心跳不至於休克,說:“我們這樣的。”
李思馬上把臉轉向了窗外。我的心在漫長的等待中由高速運轉漸漸變成1分鐘60下都跳不足。我不得不把臉轉到另一邊去,想辦法補救這麼尷尬的場面。
但是突然,我的手感覺到異樣的溫度,這溫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至全身,然後直達心房,心臟馬上又亢奮地跳躍起來。我用眼睛再次確認了一次,更加堅定的事實:李思牽了我的手。
我和李思一直牽著手沒有說話,李思扭著頭一直看著窗外。我們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公車司機無奈地過來問我們:“你倆都坐了兩趟來回了,到底在哪下?”
我們牽著手下了公車,李思就低頭盯著腳走路。
我突然想起川一楠來,便問李思:“如果今天我沒來找你,你明天怎麼答覆川一楠?”
李思小聲說:“我又不喜歡他。”我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李思突然也問:“你還喜歡齊高依卓嗎?”
這句話從耳朵傳入大腦不過秒的時間,我用2秒也沒反應出答案。於是我說了一個自以為可以充分說明我與齊高依卓沒有任何關係的答案:“她都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李思立刻停下來,又說:“要是她不是別人的女朋友,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對不對?”
我說:“她跟不跟別人在一起,跟我們倆在一起有關係嗎?”
李思現在是直逼著我的雙眼,一點看不出剛才的羞澀:“她沒有跟別人在一起,就不會跟你分手,你就不會跟我在一起!”
我說:“問題是她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
我對李思的這種無聊邏輯根本無法認同,而且假設這麼多不曾發生也不會發生的如果,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思幾乎是甩開了我的手,堅定地給我下了一個她認為準確無誤的定義:“你明明還喜歡齊高依卓!”
手的餘溫離開了傳導體愈來愈冷卻下來,讓人心生煩躁的距離感徘徊在我和李思之間。
我很難應對這樣的場面。我剛意識到原來我和齊高依卓在一起從未吵過架,也許是學校場景不允許,也許是齊高依卓在這方面上是遷就我的。每次我們因為爭論過於激烈險些要吵架的時候,總是齊高依卓突然停下,然後伸手掐著我的鼻子笑著說:“我比你小耶!對妹妹就不能謙讓一點麼?”每次我們冷戰互相不搭理一節課以上之後,總是齊高依卓先寫紙條說:“小哥,你憋著不說話的表情真酷!”
而李思是李思,李思依然憤怒地面對我站著。我回放剛才發生的章節,抱怨自己為什麼不在李思問完後堅決地說:“我不喜歡她!”甚至如果再含情脈脈地說一句:“我只喜歡你。”那必然現在我們就依然手拉手地走著,只到腿腳麻木為止。
人在憤怒的時候理性的思維就被情緒控制了。無論心裡多麼明白下面所說的、所做的會引發多麼嚴重的後果,情緒還是會驅使人去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