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俞大猷背後走出一個青年書生,跪稟道:“生員徐鳳儀欲獻一策,未知諸位大人肯容納否?”
王忬問左右道:“他是什麼野人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議論軍機大事的場合?”無論古今,軍機重地,閒人一律免進。無論是出於軍事情報保密也好,還是機要人員生命安全也好,防範間諜滲透破壞,軍部總是處於戒備狀態,嚴防無相干的人參議軍機。故王忬對徐鳳儀這個不是體制內的陌生人出現他面前感到無比驚奇與詫異。心想:“你們這些人怎麼搞的?竟然還把閒人放入軍機重地,找死不成?”
俞大猷慌忙上前打躬作揖道:“他是浙江省忠義民兵頭領劉雲峰的徒弟,系徽州績溪縣秀才,名喚徐鳳儀。據本將觀察所知,徐生員忠勇愛國,體恤民生,是個可靠的實在人。他對抗倭戰事有獨到見解,每與本將議及前線事務,痛陳時弊,見解非常精譬,深為俞某折服。王大人也不妨與他磋商一下軍事,或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王忬忍住怒火道:“我輩朝廷大臣,尚不敢輕言如何抗倭,他是什麼人,擅敢議及軍機重事?真是少年輕狂,魯莽無知,自以為是,簡直是藐視我大明朝廷無人?”
胡宗憲聽俞大猷說徐鳳儀是徽州績溪縣秀才,那樣徐鳳儀就是他的老鄉親了。甜不甜,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面對老鄉親被上司刁難,他沒理由不出頭幫徐鳳儀解圍?於是他也出來向王忬求情道:“用人之際,智謀為先,王大人不必計較他功名大小,有無名份,即使此時他是個白丁,若有高見,亦可參議軍機。”說罷,笑向徐鳳儀道:“你莫害怕,有何高見,只管向王大人盡情說;就是說得不對,我們不聽你的話就罷了,應該沒有什麼妨礙!”
徐鳳儀得到胡宗憲的鼓勵,大著膽向王忬叩頭稟道:“晚生曾聽說王大人有斷賊人財路的計較,深為王大人精譬高見所折服。”徐鳳儀雖然不算是人情練達之輩,但他在陳述自己的見解同時也沒忘記拍一拍王忬的馬屁,給他戴一頂高帽子。這樣一來,他的見解被王忬接受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果不其然,王忬聽了他的恭維話,就欣然地拈鬚一笑,頗有一點得色自負之意,就再沒有表示出禁止徐鳳儀發言說話的意見了。
“據我所知,現在金尼四面連營,列於台州城外;第一營是為山童;第二營是為江頭羽根;第三營是為小白成;第四營是為九州五狂;四營互相呼應,使我軍顧忌甚多,不能放手攻城;金尼又於東南西北四個城頭,排開四路人馬,是為軍師卜老實、徐海部屬龍白神奈、麻葉九怨部屬河內千里與陳東部屬黑田陽平等幾個倭酋,約有三、四千賊眾據守台州。倭寇目前聲勢甚是猖獗,傳言早晚去攻打杭州哩。
“金尼擺在北門外人馬倍多,有千餘人,真倭、假倭各佔半數。依鳳儀下情猜度,金尼此防並非是全為防備官兵,實為接應投奔他們的無知蟻民也。賊四面連營將近八座,眼下雖然稱不上人多勢眾,但都是精銳之卒,非我大明一般官兵所力敵也。若假以時日,讓她吸收蟻民,壯大聲勢,日後恐更難應付了。現在,王大人理應封鎖金尼通我內陸的道路,禁止一切難民以及行商坐賈接近台州城。台州城雖為賊據,鎮守者金尼畢競竟是個女流,親善有餘,威武不足,也非大將之才,可使一將跟她打消耗戰就可以了。所謂慈不掌兵,象金尼這樣心慈手軟的女流,她遲早忍受不住殘酷無情的殺戮,最後可能選擇一走了之。
“鳳儀訪得台州城外一百里內有寧波、四明、仙姥和溫州等四個重鎮,都是行商坐賈富集之地,這些人一旦附會賊勢,這場官匪惡仗就更難打下去了,故寧波、四明、仙姥和溫州等四個重鎮,城內必須要有強兵猛將保守,約束行商坐賈外出,王大人宜速選擇四個得力將領,帶領水陸人馬,繞道到寧波、四明、仙姥和溫州等城,出榜安民,禁止商民與倭賊呼應;如果讓倭賊搶著先機,與此四城蟻民取得聯絡,壯大賊勢,則我軍危貽,勢必人心惶惶,戰守皆不能盡力。
“故鳳儀建議王大人,在未攻台州城之前,必須先遣四將,引兵攻打寧波、四明、仙姥和溫州等城,弱賊人之羽翼和依附。下此四城之後,再命一大將統率大兵直驅台州,只攻其北面一營則可,其他三面卻斷斷不可全攻。佯為攻打之勢,使彼不暇救應諸路。或攻西北,或攻西南,只攻一營,一營破,則七營定必牽動。賊既無外援,陸上四面援絕,其勢不能與我軍打持久戰,其勢必散,敗走海外無疑。如此,我軍可不戰自勝!庸愚之見,未知王大人以為何如?”
第五十二章 無效建議
“故鳳儀建議王大人,在未攻台州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