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趙一蘭……孩子們,對不起!爹先一步……恕爹沒法照顧你們了……”
吊在冰雪裡的趙文眼珠子睜得象牛眼一樣,死不暝目,天呀,求求你了,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呀。但意識卻逐漸迷糊,最後生命畢竟不由他控制,溫暖的血肉終於隨寒夜變成堅硬的石頭。
大明嘉靖三十年十二月,徽州歙縣樂義鄉。時當冬至,家家戶戶殺豬宰雞,上香祭祖,吃團圓飯,不在話下。
趙夫人得到外出經商的同鄉趙勝捎來信件,說他丈夫趙文今晚會回家來。趙文離家外出做生意,差不多有一年沒回家了,趙夫人聽說她丈夫即將回家,當日宰了一隻雞,叫她大女兒趙貞到村頭陳爛貨的山貨店打了二角酒,替他丈夫接風洗塵。
趙貞答應一聲,提著酒葫蘆連蹦帶跳,若小鳥出籠一般雀躍到陳爛貨的山貨店。
獐頭鼠目的陳爛貨合不攏嘴盯著趙貞呆看,嘴角快流出哈喇了,趙家妹子真是好漂亮喲,長得天仙似的,叫人看著眼饞。
陳爛貨是趙家村唯一的貨郎,他的山貨店也是這裡十鄉八里風水地面唯一的一家山村商店,除此一家,別無分號。整個趙家村的人都可以作證,陳爛貨的店子幾乎沒有一件好東西,都是些爛貨,所以趙家村的村民就把這山貨店的老闆管叫陳爛貨,陳爛貨原來的名字反而被人遺忘。陳爛貨也對這個“雅號”習以為常,不以為異,你叫他什麼都好,不會給他造成什麼損失,銅錢依然一點一點積累,越來越多。陳爛貨吃準趙家村的村民沒有選擇,心安理得賣爛貨。而趙家村的村民也拿這陳爛貨沒轍,只能一邊抱怨叫罵,一邊無可奈何幫襯這陳爛貨。
在陳爛貨眼中,趙貞簡直不是凡人,而是大羅神仙。這小妮子玉琢冰雕,價值連城,如果能娶趙貞為妻,你叫他把他積攢半輩子的銅錢全部拿出來奉送給趙文,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別看陳爛貨賣了一輩子爛貨,作為一正經八兒的商人,他還是識貨的,趙家妹子渾身是寶,與黃金價值等量,這可是無與倫比的上等貨。陳爛貨色迷迷地盯著趙貞胡思亂想道:“這妮子吊人眼饞,不知誰人能夠享用這樣的人間尤物,難道真要皇帝老子才有資格不成?”
趙貞眨眨眼睛,笑容可掬把葫蘆遞給陳陳爛貨說:“陳爛貨,給俺爹打一角酒。說著把手中幾個銅錢往陳爛貨眼前晃來晃去。”
一向見錢眼開的陳爛貨忽然對錢不感興趣了,他的眼光落在趙貞的臉龐,然後向下移,緊緊盯著趙貞胸前微微隆起的小籠包。美人兒包子也許小些,照樣可以解饞。陳爛貨越想越邪,狠不得一口把趙貞吞了。
“陳爛貨,你要不要賣酒呀?”趙貞嚷起來。
“哎喲,小孩子家,陳爛貨可是你叫的麼,你應該叫我做老公,我比你老,又是公的,所以叫老公才合乎禮儀。”陳爛貨一心想佔這趙貞的便宜。
“喔,還老公呀,老妖怪,老怪物,你去死吧!”趙貞雖小,還不至於人事不省,對這男女事情還是似懂非懂。
“趙貞呀,你今年幾歲了?”
“十四歲了。”
“哦,該嫁人了。”
“關你什麼事,快給我打酒。”趙貞有點不耐煩了。
陳爛貨一邊慢騰騰給趙貞打酒,一邊有意無意哄騙趙貞說:“既然你快要嫁人了,該知道新娘子鬧洞房的事了,你知道摸新娘的事嗎?要不要我教你。”陳爛貨說著,伸出賊手,徑襲趙貞胸脯。
趙貞連忙躍到一邊,尖叫道:“你再胡來,我回家告訴俺爹。”
“好,好,好孩子。我跟你鬧著玩的,別跟你爹胡說這些勞什事,否則你爹會打你屁股的。”陳爛貨連哄帶騙,恐嚇趙貞。
“真個,那就算了,你快給我打酒。”趙貞把銅錢和酒葫蘆一塊放在櫃檯上。
陳爛貨拿起酒葫蘆,用銅勺子往酒葫蘆裡灌酒,乘趙貞走神,故意做出不小心的樣子,盪出許多酒水灑回酒罈中。
趙貞眼尖,覷了個正著,不依不饒,跺腳喝道:“陳爛貨,你又偷斤減兩了,俺爹經常罵你賣滲水酒,還不給足人家份量,太坑人啦,俺下次不來你這裡買酒了。”
“放心吧,我是一點一點往葫蘆裡裝酒,給你足斤足兩就是了。”陳爛貨生怕趙貞不來他店裡買東西,只好老老實實給趙貞灌足滿滿二角酒,不該佔便宜就少佔便宜,若因此得罪美人兒,美人兒真個一氣之下,不再光顧他的店面,害得他從此看不到美人兒,豈非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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