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留覺得這種古怪的感覺難以言表。地上若有個地洞的話,他也會鑽下去了。
小白成很高興,對王婆留點點頭,微笑道:“你還活著,活著就好,很好,咱們又見面了。這次你就別跑了,你天生就是賊的命,你跑不掉的。我看了榜文,上面說你是倭人的種,你有賊人的血統,你父親是賊,你必須也是賊,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永遠是賊。你跑不掉的。”小白成說到這裡,鄙夷瞪了一眼癱倒在地的沈知府,似笑非笑對王婆留說:“他們硬要你做賊,你就報仇吧,把他的子孫抓起來,讓他們做我們的奴隸,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永遠為奴!”
一條蟲替王婆留拔去身上的箭桿,並用金瘡藥替他包紮上傷口。傷口纏上麻布之後,王婆留略略活動手腳,發覺傷患不怎樣疼痛,就掙扎起來找沈知府報仇。一條蟲很驚訝,他知道王婆留身上已經多處受傷,幾十個箭孔呀!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站起來?
只見王婆留怒氣衝衝的撲到沈知府的身上,沒頭沒腦揮拳往沈知府臉上狂搗一頓,很快便把沈知府的腦袋打成豬頭模樣。打了一盞茶工夫,王婆留兀不解氣,又叫道:“兄弟們,把這豬玀與我捆起來。”
山本流水、一條蟲等答應一聲,七手八腳把沈知府綁在沈家門前一條石柱上。
王婆留咬牙切齒盯著垂頭喪氣的沈知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即使我是倭寇的種,但我沒做什麼壞事?你們這些人為什麼這樣對付我?他決定實施以蠻制蠻,以執拗對付執拗,以其人之道還其之身。於是他取來一根扁擔,高高揚起,聲色俱厲地對沈知府喝道:“你說,快說,玉皇大帝住在那兒?”
沈知府那裡曉得玉皇大帝住在那兒,只能哭喪著臉哀號道:“求你別折磨我了,一刀殺了我吧!我該死,我真的不知道呀,我不知道……”沈知府還要嘮嘮叨叨。王婆留卻不管他求饒討情,一扁擔堵住他的嘴巴,並打下兩顆門牙。
王婆留歇斯底里地用雙手握緊沈知府脖頸兒,吼道:“狗官,你裝蒜,你心裡其實很清楚,你是知道的,但你不肯告訴我。快說,玉皇大帝住在那兒?”眼見沈知府一聲不發,不肯給他說出玉皇大帝的門牌號碼,王婆留又復一棍打在沈知府的下巴上。
沈知府儘管被王婆留打得昏頭轉向,但他的豬頭一時片刻還是開不了竅,只會哭喪著臉哀號:“求你別折磨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呀,我不知道──天啊!”王婆留聽見沈知府說不知道,掄起扁擔使勁向沈知府的雙腿猛擊,下手沉重,絕不留情。
“你不說出玉皇大帝住在那兒,老子就沒日沒夜伺候你。”
沈知府捲舌吐出一口血痰,憤然罵道:“要砍要殺,悉聽尊便,你這樣沒頭沒腦折磨人,你不嫌累嗎!”
王婆留把扁擔高高揚起,作勢欲擊,冷笑說:“說到正點了,你當初為何認定貨船是我劫的?你有什麼證據?就因為我是倭寇的種,就要我吃這苦頭是不是?指鹿為馬,國法何存?”
“我錯了。”沈知府彷彿王婆留被的扁擔提省腦袋,垂頭喪氣道:“殺,殺了我吧!”
王婆留還想用扁擔怒揍沈知府。只聽咯嚓一聲,小白成閃電揮出一刀,斬下沈知府的腦袋。
王婆留無可奈何盯著小白成著看了一會,拋下扁擔,納頭便拜,多謝小白成救命之恩。
山本流水拍拍王婆留肩頭,大笑說:“另介了,義父(汪直)叫我們來救你,我們就來救你,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我們不會遺棄或落下一個兄弟,這是我們共存的根本。”
小白成也向王婆留搖手道:“彆著急多謝,看清楚這個再說。”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笑吟吟遞與王婆留說:“同意,按個手印,不用謝我!”
王婆留從小白成手裡接過紙條一看,卻是一張契約,只見上面寫著幾行契約條款,無非是說今有王婆留賣身與豬仔島青龍營為兵,服役五年,期滿約廢之類;如果中途退出,必須拿出三萬兩銀子的違約金才能離開。
王婆留惴惴不安抬頭望向小白成,只見小白成揚刀虛劈一下,臉色凝重地對他說:“你不接受契約也可以,納命來,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現在就收債。怎樣?”言下之意,是叫王婆留看著辦。
一條蟲開啟一個印泥盒子,遞到王婆留面前。王婆留知道手指印按在契約書上面的時候,萬劫不復的地獄之門將向他敞開。可是,他有選擇的餘地嗎?退一步,立即就死;進一步也可能是死,只不過是遲一點死而已。一旦走上賊道,誰曉得能活多久?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上。王婆留覺得他還要活下去,他還要替小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