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空道:“你知他師父是誰?”
徐錚心中暗奇:“我師父沒跟那姓商的見過面,又沒見他練過拳腳,怎麼連他師父是誰也知道了?”當下答道:“弟子不知,想來是個不中用的混混。”馬行空冷笑一聲,低沉著聲音,說道:“不中用的混混!哼,十五年前,你師父給人砍過一刀,劈過一掌,養了三年傷方得康復。那人是誰?”徐錚一驚,說道:“八卦刀商劍鳴。”馬行空低聲道:“半點兒也不錯。那商劍鳴是山東武定縣人,這裡可正是武定縣,主人家姓商。咱們胡亂進來避雨,初時並沒留心,你瞧,正樑上繪著什麼?”
徐錚抬起頭來,只見正樑上金漆漆著一個八卦圖形,不由得大吃一驚,忙道:“師父,快抄傢伙,咱們撞到仇家窩裡來啦。”馬行空淡淡地道:“倒不用忙。商劍鳴早給人殺了!”徐錚曾聽師父說過當年大敗在一人手裡,那就是山東大豪八卦刀商劍鳴,只因這是師門的奇恥大辱,師父後來不提,也就從此不敢多問一句,卻不知商劍鳴原來巳死,低聲道:“是你老人家後來報了仇?”馬行空哼了一聲,道:“商劍鳴的武功,我再練一輩子也趕不上,憑我這點玩藝兒,哪殺得了他?”徐錚大奇,問道:“那麼是誰殺了他?”馬行空道:“那少年用金鏢打木牌上的人形,商劍鳴就是給這兩個人殺的。”
徐錚睜大了眼睛,道:“胡一刀和苗人鳳?”
徐錚平素對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以為當世之間,說到武功,極少有人能強得過百勝神拳馬老鏢頭了,豈知這時聽到師父言道,非但八卦刀商劍鳴武功遠勝於他,胡一刀與苗人鳳的功夫又在商劍鳴之上,不由得大為驚詫,低聲問道:“那胡一刀與苗人鳳是何等樣的人物?”馬行空道:“胡一刀的武功強我十倍,只可惜在十多年前死了。”徐錚舒了一口氣,道:“想是病死的了?”馬行空道:“給人殺死的。”徐錚睜大了眼睛,道:“胡一刀這麼厲害,有誰殺得了他?”馬行空道:“打遍天下無敵手金面佛苗人鳳。”
這“打遍天下無敵手金面佛苗人鳳”十三個字一口氣說將出來,聲音雖低,卻是大具威嚴。徐錚胸口一沉,正待說話,猛聽得門外隱隱馬蹄聲響,大雨中十餘匹馬急奔而來。
那面目英俊的青年與那美貌少婦聽到馬蹄聲音,互望一眼,似在強自鎮定,但臉上終究露出了驚惶之色。那青年拉著少婦的手,挪動坐位,似是伯火堆炙熱,移遠了些。
十多匹馬奔到莊前,曳然而止。但聽得數聲呼哨,七八匹馬繞到了莊後。
馬行空一聽哨聲,臉上變色,低聲道:“定著點兒。”徐錚極是興奮,聲音發顫,問道:“那話兒來了?”馬行空不再回答,大聲喝道:“大夥兒抄傢伙,護鏢!”這句話一喝,鏢行眾人登時大亂,知道有劫鏢的黑道強人到來,當即躍起。戚楊兩名鏢頭和五名趟子手指揮車伕,將十餘輛鏢車圍成一堆。馬春花反而臉有喜色,拔出柳葉刀,道:“爹,是哪一路的?”馬行空皺眉道:“還不知道。”接著自言自語:“這一路朋友好怪,道上也不踩盤子,就這麼說到便到。”
一言方罷,只聽得圍牆上託託託接連聲響,八名大漢一色黑衣打扮,手執兵刃,一字排開地站在牆頭。馬春花揚起右臂,就想一枝袖箭射出。馬行空臉色凝重,低聲喝道:“別胡來!瞧我眼色行事。”八名黑衣大漢望著廳上眾人,一言不發。
砰的一聲,大門推開,進來一個漢子,身穿寶藍色緞袍,衣服甚是華麗,但面貌委瑣,縮頭縮腦,與一身衣服極不相稱。這人抬頭望了望天,但見大雨傾盆而下,嘿地一聲笑,足尖一點,倏地穿過了院子,站在廳口。這一下飛躍身形快極,大雨雖密,卻只在他肩頭打溼了數點。徐錚與馬春花對此人本來不以為意,突然見他露了這手輕功,這才生忌憚之心,向馬行空望了一眼。
馬行空右手握著菸袋,拱手說道:“請恕老漢眼拙,沒曾拜會。朋友尊姓大名,寶寨歇馬何處?”
商家堡少主人商寶震聽到馬蹄聲響,當即暗藏金鏢,腰懸利刀,來到廳前。只見那盜魁手戴碧玉戒指,長袍上閃耀著幾粒黃金釦子,左手拿著一個翡翠鼻菸壺,不帶兵器,神情打扮,就如是個暴發戶富商。只聽他說道:“在下姓閻名基,老英雄自是百勝神拳馬行空了?”
馬行空抱拳道:“不敢,這外號是江湖朋友給在下臉上貼金。浪得虛名,不足掛齒。”心中暗忖:“閻基?那是什麼人?沒聽過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閻基哈哈一笑,指著站在牆頭的一列黑衣漢子,說道:“弟兄們餓了幾天肚子,想請馬老英雄賞口飯吃。”馬行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