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出半丈,左足一落地,待要轉身,不料敵人如影隨形,劍招又已遞到。這人在背後連刺五劍,胡斐接連擋了五次空,始終無法回身見敵之面。胡斐惡鬥半宵,和快劍無雙的無塵道人戰成平手,接著連傷四滿、五蒙、九藏僧大內十八高手,不料到後來竟給人一加偷襲,逼得難以轉身。
這已是處於必敗之勢,他惶急之下,行險僥倖,但聽得背後敵劍又至,這一次竟不招架,向前一撲,俯臥向地,跟著一個翻身,臉已向天,這才一刀橫砍,盪開敵劍。只聽敵人讚道:“好!”左掌拍向他的胸口。胡斐也是左掌拍出,雙掌相交,只覺敵人掌力甚是柔和渾厚,但柔和之中,卻隱藏著一股辛辣的煞氣。胡斐猛然想起一事,脫口叫道:“原來是你!”那人也叫道:“原來是你!”
原來兩人手掌相交,均即察覺對方便是在福康安府暗中相救少年書生心硯之人,各自向後躍開數步。胡斐凝神看時,見那人白鬚飄動,相貌古雅,手中長劍如水,卻是武當派掌門人無青子,不由得一呆,一時不知他是友是敵。只聽無塵道人笑道:“菲青兄,你說我這個小老弟武功如何?”無青子笑道:“能跟無塵道人鬥得上五百招,天下能有幾人?老道當真是孤陋寡聞,竟不知武林中出了這等少年英雄。”說著長劍入鞘,上前拉著胡斐的手,好生親熱。胡斐見他英氣勃勃,哪裡還是掌門人大會中所見那個昏昏欲睡的老道,甚以為奇。
無塵從小丘上走了下來,笑道:“小兄弟,這個牛鼻子,出家以前叫做綿裡針陸菲青。你叫他一聲大哥吧。”胡斐一驚,心道:“‘綿裡針陸菲青’當年威震天下,成名已垂數十年,想不到今日有幸和他交手。”急忙拜倒,說道:“晚輩胡斐,叩見道長。”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按理說,你原是晚輩,可是,好兄弟,他是我的拜把子老哥啊。”
胡斐一躍而起,只見身後一人長袍馬褂,肥肥胖胖,正是千臂如來趙半山。胡斐對這位義兄別來無日不思,伸臂緊緊抱住,叫道:“三哥,你可想煞小弟了。”
趙半山拉著他轉過身來,讓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凝目瞧了半晌,喜道:“兄弟,你終於長大成人了。做哥哥的今日親眼見你連敗大內十八高手,實在是歡喜得緊。”胡斐心中也是歡喜不盡。這時清宮眾侍衛早已逃得乾乾淨淨。他當下拉了程靈素過來,和無塵、趙半山等引見。趙半山道:“兄弟,程家妹子,我帶你們去見我們總舵主。”胡斐吃了一驚,道:“陳總舵主……他……老人家也來了麼?”無塵笑道:“他早捱過你一頓痛罵啦,什麼傷天害理,什麼負心薄倖,只罵得他狗血淋頭。哈哈!我們總舵主一生之中,只怕從未捱過這般厲害的臭罵。”胡斐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顫聲道:“那……那福康安……”
陸菲青微笑道:“陳總舵主的相貌和福康安果然很像,別說小兄弟和他二人都不相熟,便是日常見面之人,也會認錯。”無塵笑道:“想當年在杭州城外,總舵主便曾假扮了福康安,擒住那個什麼威震河朔王維揚……”
胡斐十分惶恐,道:“三哥,你快帶我去跟陳總舵主磕頭賠罪。”趙半山笑道:“不知者不罪。總舵主跟你交了一掌,很稱讚你武功了得,又說你氣節凜然,背地裡說了你許多好話呢。”兩人還未上丘,陳家洛已率領群雄從土丘上迎了下來。胡斐拜倒在地,說道:“小人瞎了眼珠,冒犯總舵主,實是罪該……”陳家洛不等他說完,急忙伸手扶起,笑道:“‘大丈夫只怕正人君子,哪怕鷹犬奴才?’我今日一到北京,便聽到這兩句痛快淋漓之言。小兄弟,便憑你這兩句話,我們便不枉了萬里迢迢的走這一遭。”當下趙半山拉著他一一給群雄引見。胡斐對這幹人心儀已久,今晚親眼得見,喜慰無已,對文泰來擲刀相助、駱冰贈送寶馬,更是連連稱謝,恭恭敬敬的交還了文泰來的鋼刀,從地下拾起清宮侍衛遺下的一柄單刀,插入了腰間刀鞘。他自己的單刀為鐵錘所擊,刀口卷邊,已然無用。跟著心硯過來向他道謝在福康安府中解穴相救之德。無塵逸興橫飛,指手劃腳,談論適才和胡斐及德布兩人的鬥劍,說今晚這兩場架打得酣暢過癮,生平少有。
陸菲青笑道:“道長,說到武功,咱們這位小兄弟實是十分了得。可是還有一位少年英雄,比他更厲害十倍,你是決計鬥他不過的。”無塵又是高興,又是不服,忙問:“是誰,是誰?這人在哪裡?”陸菲青搖頭道:“你決非對手,我勸你還是別找他的好。”無塵道:“呸!咱們老哥兒倆分手多年,一見面你就來胡吹。我不信有這等厲害人物。”
陸菲青道:“昨晚福康安府中,天下各門各派掌門人大聚會,會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