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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人神情,似是一對夫婦,只是老夫少妻,年紀不稱。胡斐心想:“憑著劉鶴真的功夫,武林中該當已少敵手,怎會敗得如此狼狽?可見江湖間天上有天,人上有人,實是大意不得。”便在此時,隱隱聽得遠處又有馬蹄聲傳來。劉鶴真霍地站起,伸手到腰間一拉,取出一件兵刃,卻是一條鏈子短槍,說道:“仲萍,你快走!我留在這兒跟他們拚了。”又從懷裡取出一包尺來長之物,交在她的手裡,低聲道:“你送去給他。”那少婦眼圈兒一紅,說道:“不,要死便大家死在一起。”劉鶴真怒道:“咱們千辛萬苦,負傷力戰,為的是何來?此事若不辦到,我死不瞑目,你快從後門逃走,我纏住敵人。”那少婦兀自戀戀不肯便行,哭道:“老爺子,你我夫妻一場,我沒好好服侍你,便這麼……這麼……”劉鶴真頓足道:“你給我辦妥這件大事,比什麼服侍都強。”左手急揮,道:“快走,快走!”胡斐見他夫妻情重,難分難捨,心中不忍,暗想:“這劉鶴真為人正派,不知是什麼人跟他為難,既叫我撞見了,可不能不理。”便在此時,馬蹄聲已在廟門外停住,聽聲音共是三匹坐騎,兩匹停在門前,一匹卻繞到了廟後。

劉鶴真臉現怒色,道:“給人家堵住了後門,走不了啦。”那少婦四下一望,扶著丈夫手臂,爬上神壇,躲入了神龕之中,向胡斐做個手勢,滿臉求懇之色,叫他千萬不可洩漏。神龕前的黃幔垂下了不久,廟門中便走進兩個人來。胡斐仍是坐在地下,抓著飯糰慢慢咀嚼,斜目向那兩人瞧去,饒是江湖上的怪人見過不少,此刻也不禁一驚,但見這兩人雙目向下斜垂,眼成三角,一大一小,鼻子大而且扁,鼻孔朝天,相貌實是奇醜。兩人向胡斐瞧了瞧,並不理會,一左一右,走到了後殿,過不多時重又出來,院子中輕輕一響,一人從屋頂躍下。原來當兩人前後搜查之際,堵住後門那人已躍到了屋頂監視。胡斐心道:“這人的輕功好生了得!”但見人影一晃,那人也走進殿來。瞧他形貌,與先前兩人無大差別,一望而知三人是同胞兄弟。三人除下身上披著的油布雨衣,胡斐又是一驚,原來三人披麻帶孝,穿的是毛邊粗布孝衣,草繩束腰,麻布圍頸,便似剛死了父母一般。大殿上全憑一根柴火照明,雨聲淅瀝,涼風颼颼,吹得火光忽明忽暗,將三個人影映照在牆壁之上,倏大倏小,宛似鬼魅。只聽最後進來那人道:“大哥,男女兩個都受了傷,又沒坐騎,照理不會走遠,左近又無人家,卻躲去了哪裡?”年紀最大的人道:“多半躲在什麼山洞草叢之中。咱們休嫌煩勞,便到外面搜去。他們雖然傷了手足,但傷勢不重,那老頭手下著實厲害,大家須得小心。”另一人轉身正要走出,突然停步,問胡斐道:“喂,小子,你有沒見到一個老頭和一個年輕堂客?”胡斐口中嚼飯,惘然搖了搖頭。

那大哥四下瞧了瞧,見地下七零八落地散滿了箱籠衣物,一具神像又在牆腳下碎成數塊,心中起疑,仔細察看地下的帶水足印。劉鶴真夫婦冒雨進廟,足底下自然拖泥帶水。胡斐眼光微斜,已見到神壇上的足跡,忙道:“剛才有好幾個人在這裡打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把湘妃娘娘也打在地下。有的逃,有的追,都騎馬走了。”

那三弟走到廊下,果見有許多馬蹄和車輪的泥印,兀自未乾,相信胡斐之言不假,回進來問道:“他們朝哪一邊去的?”胡斐道:“好像是往北去的。小的躲在桌子底下,也不敢多瞧……”那三弟點點頭,道:“是了!”取出一小錠銀子,約莫有四五錢重,拋在胡斐身前,道:“給你吧!”胡斐連稱:“多謝。”拾起銀子不住撫摸,臉上顯得喜不自勝,心中卻想:“這三人惡鬼一般,武功不弱,若是追上了鳳天南他們,亂打一氣,倒也是一場好戲。”

那二哥道:“老大,老三,走吧!”三人披上雨衣,走出廟門。胡斐依稀聽到一人說道:“這中間的詭計定然厲害,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搶在前頭……”又一人道:“若是截攔不住,不如趕去報信。”先前那人道:“唉,咱們的說話,他怎肯相信?何況……”這時三人走入大雨之中,以後的說話給雨聲掩沒,再也聽不見了。胡斐心中奇怪:“不知是什麼厲害的詭計?又要去給誰報信了?”聽得神龕中喀喇幾聲,那少婦扶著劉鶴真爬下神壇。日前見他在楓葉莊與袁紫衣比武,身手何等矯捷,此時便爬下一張矮矮的神壇,也是顫巍巍的唯恐摔跌,胡斐心想:“怪不得他受傷如此沉重。那三個惡鬼聯手進攻,原也難敵。”劉鶴真下了神壇,向胡斐行下禮去,說道:“多謝小哥救命大恩。”胡斐連忙還禮,他不欲透露身分,仍是裝作鄉農模樣,笑道:“那三個傢伙強橫霸道,凶神惡煞一般,開口便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