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手搖頭說:“悄言!”到了屋中,夥計復又打臉水烹茶,夥計出去,智爺才把施俊夫妻的事情說了一回。老員外一聽,只氣得渾身亂抖,罵道:“好賊徒惡霸,反了哇,反了!”智爺低聲說:“此處離太歲坊不甚遠,此仇已報,你老人家不可聲張此事了。”要把施俊帶至臥虎溝與京都探信的話。又學說了一回,又問:“你們三位因何來到此處?”沙龍說:“皆因你侄女她們上固始縣來時,我就不放心,他們走後,終朝每日心驚肉跳,我總料著,怕她們路上惹禍,故此我才約會焦、孟二位賢弟趕下來了。若要不是這裡打尖,我們還會不在一處呢!”智爺說:“你們吃飯罷,吃完了飯,咱們好一路前往。”又把店中夥計叫將進來,叫他們備酒,飽餐一頓,又會了飯帳,然後大家上車。沙龍三位乘跨坐騎,保護車輛,直奔臥虎溝而來。行未半里之遙,再找智化時,蹤跡不見。老員外與焦、孟二位說:“智賢弟這叫滿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由他去罷。”行至天晚,老員外要早早住店,皆因是有女眷,晚間行路不便。天氣正當日落光景,路北有座大店,車輛馬匹俱都入店,女眷住了五間上房。沙、焦、孟、施俊住了西跨院,皆因前院東西配房俱都有人住了。夥計也是打臉水烹茶。老員外吩咐看酒,要了上等餚饌一桌,將酒擺齊,四位酒過三巡,施俊說:“不好,我心內發慌。”連老員外四人,“噗咚、噗咚”,俱都摔倒在地,人事不醒。要問什麼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假義僕復又生毒計 真烈婦二次遇災星
且說老員外只顧喝酒,沒留神酒內有東西。酒過三巡,就身不由自主,四位俱都摔倒在地。你道這是什麼緣故?列位必疑著是黑店,卻原來不是黑店。這店東姓毛,叫毛天壽,這個地名,叫毛家疃。這店東有個外號,叫千里一盞燈,先前是個佔山為寇的山賊。有個夥計叫賽張飛蔣旺,二人在夾龍溝嘯聚嘍兵,劫奪過往客商,後來被本地面官搜山,賽張飛蔣旺被捉,毛天壽由後山滾山而逃。過了半載有餘,自己扮作乞丐,入夾龍溝,慢慢搬運先前所藏的金銀財物。當初劫奪的東西,是值錢的物件,俱都藏在一個石洞之中,上面用亂石蓋好,就是他與蔣旺知曉此事,如今蔣旺問成死罪,就是他自己一人搬運。後來開了一座小雜貨鋪兒,總是賊人膽虛,怕有人知曉他的根底,自己拾掇拾掇,就回了原籍。如今也上了幾歲年紀,就在此處開了一座店房。可巧這日在知縣衙門裡會著東方明,與知縣一同拜的把兄弟,三個人交得深厚。後來知道東方亮私通了襄陽王,商量著一同造反,自己又怕事敗,招出滅門之禍,打算自己這點家財足夠後半世的快樂了,又沒有子嗣,縱然掙下萬貫家財,日後也是白便宜旁人,倒不如作一個清閒自在,不作犯法之事,到底是夢穩神安。自己就冷淡了東方明,不與他們親近,不料東方明事敗,就有王虎兒、王熊兒會同薛昆、李霸找到毛天壽店中來了。
皆因薛昆、李霸被山西雁追跑,天光大明,二人才會在一處,見面之時,唉聲嘆氣。正要商量一個主意,就聽那邊樹林之中,有兩個人嚎啕痛哭,走過來一看,卻是王虎兒、王熊兒,旁邊放著兩個包袱。薛昆道:“你們意欲何往?”王虎兒說:“我們一點主意沒有,打算要在此處上吊。你們二位爺臺要上哪裡去?”薛昆說:“咱們一同上南陽府見大太爺去,讓那裡派人與你們員外爺報仇。”兩個人一聽,把包袱拾起來,一直撲奔南陽而來。四人走至晌午,到一個雙岔路。王虎兒說:“你們二位爺臺多走幾步,我們員外爺的盟兄就在毛家疃,給他送個資訊去如何?”薛昆說:“使得。”就到了毛家店。王虎兒與薛昆、李霸見了毛天壽。王虎兒哭哭啼啼的把他們一家火滅煙消的事情學說了一回。毛天壽一聞此言,也就放聲大哭,問他們此刻有什麼主意?王虎兒說:“我們只可上南陽府見我們大太爺去,讓那裡設法與我們員外爺報仇。”毛天壽問:“怎麼沒上縣衙稟過太爺?本地太爺與你們員外爺,我們都是換貼的兄弟,那裡要是知道這個事情,不能不替你們出力。這是哪裡來的這夥人?又有裝神的,又有裝鬼的,又有大山精,又有母夜叉。想施俊乃官宦之子,怎麼他認得這些個人呢?這可真奇怪了。”隨說著話,就叫擺酒。不多一時,酒已擺齊。連虎兒、熊兒也就搭了一個座位,同桌而食。王虎兒斟酒,將要端酒杯,忽聽外面一陣大亂,正是沙老員外到。王虎兒掀著簾子,往外一看,正見女眷下馱轎車輛,看見了金氏與秋葵、施俊幾個人,王虎兒盡都認得。又是歡喜,又是害怕,歡喜的是他們到這店中,可算是自投羅網,員外之仇可報。怕的是施俊已是死了,怎麼又會到這裡來呢?一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