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阿爸嚇得一跳,女兒竟說這種蠢話,“這不是不打自招!你說撤就撤?段爺是哪樣人;他一聽就反手置你於死地!現在石頭沒解開,誰也難說勝負;唯一的辦法是硬撐,說不準他垮在兵不厭詐呢?”
“可是賽當那要行兇呀!”阿香心如亂蔴,設這賭局沒整到慕雲,反倒害了自己,被這沉重的包袱壓得喘不過氣。“一旦他賭漲成仇,我倆就徹底完了!阿爸您說這該咋個整嘛?”
她阿爸那顧得上賽當那,僅慕雲就把他攪成一團亂蔴——能練成賭石的最高境界,必定是集大智大勇的切石高手、賭徒梟雄;他一旦緩過氣來,足以掃平緬甸賭石界,到時呼風喚雨,步於上流社會,再談拯救這樁姻緣無異緣木求魚!
於是她阿爸心生一計:“你傷慕雲太深,趁他沒來得及開鋸,親自把他叫出來談一下;兩人消除誤會重歸於好,這不比金玉俱毀強百倍?”接著低聲下氣勸導,只差沒給女兒下跪。
可是阿香死活不上路,一口回絕:“您女兒是金枝玉葉,咋能柔聲細氣找上門,這不是解釋誤會,是自討沒趣犯賤!何況我像找豬仔的尋他三年,他王八蛋——對不起我!”阿香說得淚花閃爍,“就算有千萬誤解,他為哪樣不回趟孟芒鎮!”
“阿香——你阿爸說的是最佳選擇呀!你既然不想失去,就得當機立斷;不然雞飛蛋打,世上買不到後悔的藥啊!”她阿媽苦苦哀求。
“不行!以前可以,現在叫女兒找他是萬萬不能……”阿香含淚直搖頭。
女兒怎麼倔強得不會轉彎呢!她阿爸急得像狗咬尾巴的,揮揮手要夥計去:“叫他們開始吧……”過後眨著狡黠的眼陰笑:“今天讓他逃過第一道劫難,但第二關是‘賭石如賭命’——他是醫生心細,不是莽撞的賭徒,為求保險必定動砂輪,到時擦得石頭叫他尿褲子!另一種手法太兇險,是賭石的最高境界,量他不敢膽大包天撞刀口!”
賭石場的人等得灸心,都抽菸喝茶無心他顧。這夥計按阿香爸旨意到場,插上電源、一按開關,砂輪嗚地一聲轉動,將在場人驚醒!
段爺卻昏然不知,仍抱著石頭專心數上面的癩點。突然,段爺眼睛一亮——石頭裡面隱約藏著一片喬面松花!像啟明星眨著希望之光,其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給人無限遐想!有喬面松花下面就有綠,就有平地暴富!經驗告訴他,五個癩點只佔一小部分,成不了氣候!
打溼石頭;喬面松花現出原形!段爺眼睛瞪住石頭,哈哈大笑:“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啦——逼我們輸掉洋樓住狗窩,沒關係!段爺赤條條的來去無牽掛,大起大落人生之樂——”將石頭砰地拍在桌上,指著慕雲說:“媽那個疤子,擦——段爺曉得你從哪裡下手!”
慕雲冷漠掃了賽當那一眼,抱起石頭朝砂輪吱吱擦了幾下,打溼水看,現出喬面松花!再擦,黃褐皮殼上的松花變淡了,他一把關掉電源!
頓時慕雲手腳冰涼背冒冷汗,再擦恐怕要擦爆!可是已經騎上虎背由不得你了!於是硬著頭皮重新開啟砂輪,試著又擦了幾下——竟一下擦垮洋樓,擦出驚心動魄的白皮殼!
“垮了!”——在場人不約而同驚叫!場子氣氛驟然緊張,伴隨砂輪機哭喪的空轉,段爺像老狗淹死兒的哀號:“媽的,沒擦幾下咋不見了呢?有喬面松花就應該有綠啊——”
慕雲如亂箭穿心兩眼發直,腦袋像被重錘不斷敲擊!他蹲在地抱著石頭直哆嗦,難道他今天要抱著斷腿出門?還有和阿慧賭命賺的錢、他們賴以棲身的洋樓,就這麼化為烏有?
愛恨情仇(10)
突然大廳像爆胎的哈哈大笑,賽當那指著段爺笑得比哭還難看,“世上還有哪樣比垮石頭開心的?哈哈哈……剛才老叫花子像吃錯藥的又喊又叫,總算沒把賽當那嚇死;現在輪到我幫段爺傷口抹鹽了,這垮痛垮痛的滋味過癮吧?可是,越是痛得鑽心,就越有快感!”從桌上抓過自己的銀票吻了一下,“媽的,爹親媽親不如錢親,抱著它睡像摟小老婆的要死要活。可是,這錢給段爺他又不要,那我就不客氣了!”接著要夥計將洋樓地契交給他,拿在手裡抖了抖:“不好意思,今晚叫段爺沒地方睡。不過,我樓旁有個狗窩,我把狗趕走留給段爺您,裡面冬暖夏涼,睡著舒服呢!”
一家人在煎熬中等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夥計匆匆返回,高興得驚叫:“他動用砂輪,一下把石頭上的松花擦不見了!”
她阿爸搖著拇指哈哈大笑:“咋樣;你阿爸太牛皮了!選的石頭奧妙無窮,叫那憨包擦得滿地找牙!然而它唯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