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雙手持刀,一邊縱馬飛奔,一邊左揮右削,當真是所向披靡。他在隋軍陣中殺出殺入,敵方好幾人彎弓搭箭要射他,可他胯下“白蹄烏”是何等良駒,真所謂一形十影,不等箭到,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他在陣中如入無人之境,斬瓜切菜似的殺得敵兵抱頭鼠躥,鮮血濺在衣上,染得兩袖一片鮮紅,不住的往下滴著血水。這時敵軍一員戰將衝來攔住,揮戟直進中宮。李世民舉刀要削他兵刃,卻只聽得“當”的一聲大響,震得他手臂一酸,對方兵器卻沒斷。他一定神間,才看見手中的刀刃已殺得捲了起來,還有許多缺口,已是不能用了。眼見敵人又一戟刺到,他將手中雙刀用力擲出,直撞上那戰將面上。那戰將一聲慘叫便翻身跌下馬來。李世民將袖上的鮮血甩去,回身從扈騎處取過備用的兵刃,又殺將起來。
那跟李建成一起的女子遠遠望見,不禁讚歎:“那是誰?好厲害的身手!”話音剛落,李世民轉頭已看見他們,見敵兵重重圍住二人,一提韁繩,縱馬直衝過來。
敵兵剛才已見識過他的狠悍,這時見他衝到,發一聲喊,便四散奔逃。不消一忽兒,李世民已馳到二人眼前,縱身下馬,問:“大哥,你沒事嗎?”說著一轉眼看見那女子,奇道:“這位是……?”
李建成還沒開口,那女子已搶著道:“我是阿史那燕!”
“啊?”李世民喜道,“你是突利的妹妹!這麼說,突厥的援軍到了?”
阿史那燕笑道:“正是!正好趕上你們攻城,我就不客氣了,來搶你們的功勞。對了,你叫什麼?”
李世民道:“在下李世民!”
“什麼?”阿史那燕跳了起來,急忙鬆開拉著李建成的手,“你是李世民?那麼……他不是了!他是什麼人?”說著往李建成一指。
李世民道:“這是我大哥李建成。”
阿史那燕叫道:“哎呀,怪不得啦!我在漠北的時候,總聽哥哥將你誇到天上去,說你騎射之術如何如何的厲害。剛才我見你大哥被隋兵圍攻,左支右拙的招架無方,還以為是你呢!我心裡正嘀咕我哥怎麼這樣沒眼光,這樣的功夫也叫厲害?卻原來你才是李世民!”她嘰嘰咯咯的一口氣說出來,聲音既爽脆,說得又急,猶似炒豆一樣;卻又不知掩飾,竟當著李建成的面說這等話,瞬時聽得李建成脹紅了臉,李世民也大感尷尬。
正當兩個男的都不知如何回答,四隻眼睛望著她啞口無言之際,忽又聽得身後齊聲大喊。三人回頭一看,只見宋老生狼狽萬分地逃回城去。這時吊橋一時來不及放下來,宋老生惶急之下不顧一切的跳下護城河,雙手亂劃,游到對岸。對岸的隋兵忙垂下一條繩子,正要吊他上岸。
李世民急道:“不好,要給宋老生逃回去了!他一進城,便死也不肯出來,可就糟了!”他一邊說,一邊已拔箭在手,瞄準那短短的一截繩子射去。那繩子吊著宋老生,繃得正緊,這一箭射來,登時將繩子射斷了。城上城下都是“啊”的一聲大叫,宋老生已跌回河中。
李世民飛身上了馬道:“我去截住他!”便縱馬向城下奔去。阿史那燕也飛身上馬,叫道:“我跟你一塊去!”也不管李建成給撇在後邊,緊緊的追了上去。
這時李淵軍中識得水性計程車兵已紛紛跳進河中,七手八腳的將宋老生制服。待得李世民和阿史那燕雙騎奔到,霍邑城中早已放下吊橋,城門大開,大軍一擁而入。
李世民勒馬回顧阿史那燕,忽見遠處站著一人,神色顯得甚是焦急,正是李青。他大吃一驚,心想:“李青不是奉我之命留在太原照顧吉兒的嗎?怎麼會忽然來了這兒?莫非吉兒出了什麼事?”這麼一想,只恨不能馬上到李青身邊問個清楚。但此時大軍象決堤之水洶湧入城,他給裹夾在裡面,身不由主的也進了城去。
當夜,李淵在霍邑中大排筵席,特別請阿史那燕坐在上位,以示恭敬之意。
李世民自入城後一直苦於找不到機會跟李青談上一句話,一顆心懸在半空,教他坐立難安,哪裡還有心情吃酒?勉強敷衍了幾杯,便告個乏,溜了出來,拉著李青到城外的那棵大樹下,問他獨個兒離開太原來這兒的因由。
李青喜氣洋洋的道:“恭喜二公子,賀喜二公子,吉兒小姐有喜啊!”
李世民一聽,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忙扶住樹幹,道:“什……什麼?吉兒……吉兒怎麼了?”
“吉兒小姐有了公子的孩子啊!”
“真……真的?”李世民喜心翻倒,連舌頭也打起結來,“你快從頭至尾詳詳細細的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