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況雖是這等惡劣,人和馬匹都疲累欲死,他心中卻是異常亢奮。他仰首看看灰濛濛的天,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興奮的想:“只要天一放晴,我們馬上便可包圍霍邑,一戰而勝。接著就是長驅直進,長安指日可下!”
到了差不多半夜,他才趕回營地,更衣出來便欲去找李淵,忽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只見各處營帳計程車兵都在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給馬匹備鞍,一副要拔營起寨遠行的樣子。
他正大惑不解間,忽見李建成遠遠邊跑邊叫:“二弟,二弟!”
他迎上去問:“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人人都在收拾東西,好象要離開這兒。”
李建成道:“不錯。爹爹下了命令,大軍要連夜回師太原。”
李世民大驚,道:“什麼?回師太原?這……這從何說起?”
“二弟你有所不知。今天下午爹爹召集眾將,說太原那邊來報,突厥和劉武周勾結到一塊,將要攻打太原。爹爹向各人問計,大家眾口一辭,都要求回師太原,說若不回師,軍中兄弟聽說老家受襲,擔心父母兒女的安危,一定無心作戰,甚至可能自行逃回去,到時便會釀成軍隊譁變,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急見李世民面色發白,不禁吃了一驚,忙抓住他雙肩用力搖晃,說:“二弟,你怎麼了?”
原來李世民忽然想起吉兒,不禁心膽俱裂。他給李建成搖了兩下,登時清醒了幾分,定一定神,道:“不……不可能的,突厥決不會攻打太原!”
李建成道:“我也是這麼想。太原來報中並沒提及出使突厥的劉文靜有不利的回報。若我軍輕率退兵,最後卻發現只是一場謠言,豈不失策?我看應先按兵不動,派人回去打探清楚再說。在情況未明之前,應制止這等擾亂軍心的謠言傳播,才是辦法。”
李世民連聲道:“對,對,正應如此!你怎麼不跟爹爹說?”
李建成嘆氣道:“那時大家異口同聲的都說應該退兵,只有我一人獨持異議,又怎說得過這許多張嘴巴?”
李世民急道:“可是你是左領軍大都督,這軍中除了爹爹便以你為尊,你何必管人家怎麼說?只管說服爹爹就是了。”
李建成道:“可爹爹也認為我們應退兵,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李世民一跺腳道:“我們現在就去跟爹爹說萬萬不可退兵!”
李建成躊躇道:“如今這麼晚了,爹爹可能已睡下了,我們還是明天再去吧。”
李世民氣急敗壞的道:“這是生死攸關的事情,豈容我們拖延徘徊?你不去,我獨個兒去!”說著轉身便跑。
李建成忙叫道:“我們一起去!”趕上幾步,兄弟倆肩並肩的來到李淵帳前,向守門計程車卒說了。那士卒進去一會便出來道:“大將軍已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兩位都督再來吧。”
李世民說:“此事十萬火急,哪能拖到明天?你再進去說一遍。”
那士卒又走了進去,這次卻過了好久才出來,面色發青,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低聲道:“大將軍真的睡著了,不能見您們。您們明天再來吧!”
李世民怒道:“爹爹明明還沒睡,你……”話未說完,已被李建成一把拉住,曳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二弟休要焦躁!難道你看不出那士卒已捱了罵嗎?你再逼他,只是教他為難,於事何補?”
李世民道:“那到底如何是好?”
“如今只有待到明天再來……”
“不,決不能夠!”
“二弟!”李建成按住他肩頭,“你聽我說,現在三更半夜的把爹爹吵起來,畢竟是於禮不合。”
李世民氣道:“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在太原的時候,我有什麼事情要跟爹爹說,管他白天黑夜,馬上就去找他。也不必叫什麼士卒通傳,就是下雨落雪,爹爹立刻就起來聽我的。如今是什麼時候了?都快火燒眉毛了,還要擺他那大將軍的架子不成?”
這一番話只聽得孝順溫良的李建成臉色都變了,道:“你……你怎能這麼數落爹爹?現下情勢險惡,爹爹心情不好,不想見我們,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們為人子者,應該體諒才是。再說,現在就算能見著他,他也聽不進去。倒不如今晚先將事情冷一冷,明天再說。”
李世民冷笑道:“你只顧著做你的孝順兒子,就不必理會全軍的死活了?你怕得罪爹爹,那就請回去睡大覺吧!我是今晚見不到爹爹就決不離開這裡!”
李建成將臉一沉,心想:“說到底我是你兄長,這般對我說話,也太無禮了!”便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