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李淵一定十分感激他了?富貴榮華,該什麼都有了。”
父親淡淡笑道:“這武士鑊固是心計厲害,李淵又何嘗是易與之人?武士鑊之奸滑,李淵早就看透了。此人並無經國治世之大才,只有靠這見風使舵、賣友求榮來搏取一官半職。他既無文才,亦欠武略,李淵哪裡會瞧得上他?他武氏又不是什麼高門顯姓,與李淵更是八杆子搭不上的非親非故。所以雖是告密有功,也只分得了一個利州都督之職。”
“既是如此,他今日又所為何來?”
父親的臉黯然下去,道:“武士鑊自知不學無術、家世卑微,做到這利州都督,欲再往上爬已是難上加難。因此他一門心思想另攀高第,以便鑽營。”
她暗感大禍臨頭,道:“他……他來這裡是……”
“是欲與我楊家攀親!”
她驚跳起來,瞠目結舌的望著父親。要嫁給那個其貌不揚的鄉下佬、老頭子?這豈止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之上?她寧可一死也不願忍受此等羞辱!
父親一把按住她,溫言道:“蕊兒,不要擔心,為父決不會將你交託給這樣的人!”
她心中略定,道:“爹爹已拒絕了他的求婚嗎?”
父親嘆道:“我們衰敗至此,還能說出‘拒絕’二字嗎?他雖官卑位微,終是當朝新貴,又是如此手段厲害,我們怎惹得起這樣的潑皮?”
她又起恐慌,道:“這……這怎麼辦?”
“還有你姐姐呢!”
她默然了。父親竟要將姐姐嫁給這個糟老頭!她愧疚不已,彷彿是將本應由自己承當的大難推給了姐姐。但一想到要與剛才那小矮子做一世夫妻,便霎時如臨深淵、不寒而怵。
父親又道:“他心裡打的算盤很如意。我楊家敗落至此,他來求娶,我勢不能拒。但我們雖是凋敗,終是先朝皇族,他若攀上了我們,便等於與關隴世家拉上了關係,與那李家便似是而非的沾了親帶了故,於他日後宦途,頗有好處。”
她道:“這人年紀都這麼大了,怎麼到現在才娶妻?”
“唉,他早就娶下妻子,還已生了兩個兒子。那少的一個比你姐姐年紀不大呢!”
她大驚,道:“那姐姐豈不是嫁給他做小妾?”
父親搖搖頭道:“那倒不然。他的元配早已病亡,你姐姐此去入他武家做的是填房。”
她心中卻想:“雖是正妻,終是填房。何況他前妻的兒子年紀比她還大,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父親道:“此人雖然根基淺薄,但才高志遠,他日成就必定不凡。我家能與他武家聯姻,當有助於穩固我們楊家之勢。唉,時到如今,也不知是他攀附我們,還是我們倚仗他呢!”說著面上現出窮途末路、無可奈何之色。
屈從吧,這是運數!她和父親早已學會了這掙扎求全之道。什麼名門望族,什麼家勢顯赫,在這亂世亡國之中,能換回一點點生存之機,已算是不錯了吧!
只是從此,她心中多了另一種恐懼,無端的忽然會生出一陣驚悸,不知什麼時候又會來一個跟武士鑊一式的人,象帶走姐姐一樣向父親索要她,而父親是沒有拒卻之力的啊!
姐姐去後,她更終日與父親坐在園中,默默的看雲聚雲散、看日升日落、看花開花謝,更多的還是月圓月缺。在這變幻無常的人世之中,彷彿只剩下那月亮的變化是可以測度的了。
噩夢有完沒完?她不知道。只有祈求老天爺可憐可憐,讓她與父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能多幾天。但是……那一天終於來了!
父親那天上朝好久都沒回來。她翹首以盼,心中怔忡不定,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終於看見他踏進門來,她如乳燕投林的撲入他懷中。
父親也緊緊的摟著她,好半天才道:“蕊兒,你終於有個好歸宿了!”
她心中震顫了一下,卻沒有動彈,心底呻吟了一聲:“終於來了!”卻沒開口父親強笑道:“是一門好親家呢。是……當今四皇子齊王爺啊!”
她抬起頭來,只見父親面帶笑容之中卻淚落如雨,便道:“既是好親家,爹爹為什麼還要這麼傷心呢?”
“我……我是替你歡喜。他可是娶你為正妻,立你為齊王妃呢。”
她無動於衷,伸出手去拭抹父親的淚眼,道:“爹,都告訴我吧。我知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父親忽地將她摟入懷中,失聲慟哭起來:“蕊兒,蕊兒!我該怎麼說呢?”
她反而笑了起來:“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這世上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