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大罪啊!
他掌心一片汗津津,心念電轉的想:“會不會只是李元吉誇大其辭?他說李世民跟那小可汗突利說起‘香火之情’,他們怎麼會有‘香火之情’?”突然之間,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沒有起兵的時候,李世民曾說過他說動了突厥王子與他結拜成香火兄弟,那當年的突厥王子好象就是今天這叫什麼突利的小可汗!這件事遠在十多年前,李淵早已淡忘,這時聽李元吉“複述”李世民的話,這才一下子全都回到腦中,瞬時之間已深信李元吉的話,否則李元吉並不知道李世民與突利結拜之事,又怎能胡謅出“香火之情”的話來?而唐軍和突厥軍又確實沒交一戰就退走,來勢如此洶洶,退卻竟這般容易,豈能不引人生疑?想來想去再無合理的解釋,就只有李世民跟突厥勾結一說可言之成理!
李淵言念及此,只覺一陣椎心刺骨似的又寒又痛,想:“我竟將此以求權勢的逆子視為衛國之長城!我若再將兵權交託在他手上,只要有哪一天他動了歹念,不顧一切的將突厥引狼入室,豈不禍及社稷,成為千古罪人?”
李元吉見他面上神色變幻,只道他仍下不了決心,又道:“父皇若仍不信,何不就試他一試?”
李淵忙問:“怎麼試他?”
“父皇可召他入宮,假意跟他說為了要回避突厥進襲關中,父皇打算毀了長安,遷都到別處,問他有什麼意見。他若沒有心懷鬼胎,自然不敢反對父皇已下了決心的事情;否則,他一定巧言令色橫加阻撓。”
李淵道:“好,就這麼辦。”當下便命人去傳召李世民。
李世民一進來,就見到李建成和李元吉都在場,還面現不懷好意之色,暗暗吸了口氣,想:“今天不知又設了什麼難關來找我的麻煩。哼,諒你們也不敢平白無故的冤枉我什麼。”當下暗自戒懼,見過了李淵。
李淵道:“近日有人向朕建議,說突厥這些年來不斷的攻擊關中,為的是美女壯男、金銀綢緞都在長安這裡。若將這長安付之一炬,燒成廢墟,遷都到別的地方,這蠻虜之患,自然就沒有了。朕已派了中書侍郎宇文士及越過南山,前往樊城、鄧縣去勘察可以遷都的地方,秦王意下如何?”
李世民聞言大為錯愕,心想這話簡直是一派胡言、跡近癲狂!哪有人竟會為了迴避蠻族的侵擾就不惜焚燬京師,遷都去窮鄉僻壤之地?但他馬上想到這背後一定另有陰謀詭計,自己可不能上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他們的當,於是不答反問:“此事朝中大臣都同意嗎?”
李元吉桀桀的笑道:“父皇此舉英明之極,大家當然都連聲稱妙的了。至少我跟大哥都認為這是高明之策,可一勞永逸的解決外患之憂,從此不必再動刀兵、天下太平。”
李世民心下怒極,想:“什麼‘一勞永逸的解決外患之憂’?其實是想一勞永逸的解除我的兵權,好放心殺我!”轉念又想:“只是此時父皇疑忌之心甚重,我若直言相勸,他必定龍顏大怒,只怕真的會聽了這愚蠢之極的法子,那就適得其反了。嗯,不如明捧實勸,哄他回心轉意,更為上算。”於是叩一頭道:“父皇明鑑!蠻族之憂,自古以來就有,非獨我朝之患。父皇英明神武,龍興於民間,天下致平;手握精兵百萬,所向無敵,豈真會只為了區區突厥胡虜侵擾邊疆就遷都相避,使我們羞對四海、殆笑百世?”
李淵聽了這話,真是舒心悅耳之極,忍不住笑逐顏開,道:“二郎言之有理!”
李世民見父親顏色由冷轉善,趁熱打鐵便說:“當年霍去病不過是漢室一介將領,尚且立志消滅匈奴;何況兒臣如今身為國家藩籬,自當為父皇分憂。請父皇假兒臣數年之期,兒臣保證一定將頡利繫於闕下,獻俘於父皇之前!”
這下可輪到李建成和李元吉著急了,李元吉不會文縐縐的說話,一時之間鼓舌搖唇,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李世民。李建成在這方面可就比他擅長多了,馬上已想到典故,冷笑道:“當年樊噲也是漢室的一介將領,卻大言不慚地說要率十萬部眾橫行於匈奴之中,結果卻是……嘿嘿,那也不必我來多說了。秦王剛才那一番話,跟他真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殿中除李元吉不知道樊噲的典故而有些不明所以之外,餘者都明白李建成這是在拿樊咐當年誇下海口後卻不能兌現、鬧了個灰頭土臉的事來嘲諷李世民。
李世民傲然道:“我朝如今兵強馬壯,豈是當年漢軍積弱之可比?再說樊噲不過是跳樑小醜,哪裡懂得什麼戰略之道?不出十年,我軍一定可以掃平漠北,決非空口虛話!”
他自覺自己這話說得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