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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正胡思亂想間,燕兒又已走回來。只見她穿著一襲白裙,吉兒可不知道這裙是她當年在李世民以為自己死後狂痛不能自制、她為他跳那支胡旋舞時穿過的,只覺她那本已白得沒有血色的臉給這裙一映襯,更是死一樣的慘白。她一想到這“死”字,心中一跳,忙暗暗自責,想:“我怎麼胡亂生出這種念頭來?”

燕兒道:“你在突厥住了這幾年,會吹鬍茄吧?給我伴一曲《十八拍》如何?”

吉兒道:“好。”接過她遞上來的胡笳吹了起來。

燕兒隨著節拍跳起胡旋舞,揚手踢足之間雪白的裙裾飛舞起來,彷如一隻巨大的白蝴蝶扇起柔軟的雙翼在花間盤旋。

燕兒漸漸的沉醉在舞蹈之中,面上憂憤之色退去,神采煥發起來。吉兒心中也自高興,想:“今天自見她以來,她總是一副鬱郁之態,現在才終於顯出一點往日的無憂無慮。”

燕兒越旋越快、越旋越急,白衣與青絲齊飛,吉兒看得一陣頭暈目眩,不覺停了手中的胡茄。只見燕兒終於旋得慢了下來,身子也漸漸的彎了下去,雙手抱在胸前,上身蜷伏在地上,衣裙張開合在身周,猶如一朵潔白的睡蓮正在盛放之中。她微微抬起頭,向著吉兒悽然一笑,輕輕的道:“人生在世,活著真是苦啊!”說畢將臉龐埋在裙裡,一動也不動。

吉兒心中一片茫然,反覆回味她這一句話:“人生在世,活著真是苦啊!”種種不如意事忽全都兜上心頭,只想放聲大哭一場,以洩無邊的傷痛。

過了良久良久,她慢慢的回過神來,見燕兒仍是埋首蜷伏在地上,便道:“燕兒,別傷心了,起來吧!”燕兒卻仍是一動不動的對她不理不睬。吉兒一陣心酸,走上前伸手拉她,道:“你別這……”忽摸到她的身子一片冰涼,心中一驚,忙扶起她的頭,只見她雙目緊閉、面如金紙,更是驚疑不定,再一摸她鼻端,竟已是冷若寒冰!一低頭,卻見她雙手按在胸前,虎口之間露出一把匕首的銀柄,下面正不住的滲出血來。她忙掰開燕兒的手,果見是一把銀製的匕首正插在胸前,直沒至柄!她一拉開燕兒的手,鮮血不再受到堵迫,汨汨的直流出來,瞬間已浸透了燕兒的白裙。

一剎那間,吉兒恍如置身夢中一樣,只覺這一切太突兀、太不可思議了,一定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在做一個可怕卻荒誕的噩夢!她不懂得驚訝,也不懂得傷心,只是怔怔的抱著燕兒的屍身,怔怔的看著那血染過了燕兒的衣裙又染到自己身上,漸漸的凝成淤紅的一灘。

不知這樣呆了多久,她隱隱聽到外面好象有人在叫:“殿裡有人嗎?”但那聲音便如風吹草動一般,雖是傳入耳中,她卻意會不到這是什麼,仍是發著愣。

一個太監走了進來,道:“皇上有命,要召見燕……”忽見到殿中血流遍地的慘狀,嚇得尖叫一聲:“這……這是什麼?”

吉兒轉過頭來,似是見著他,又似是沒見著他;似是對他說,又似是對自己說:“燕兒死了。”語氣那麼平淡,倒似這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燕妃死了?”那太監跳了起來,一路尖叫著跑了出去。殿中又回覆一片死寂,吉兒仍是失魂落魄的跪在那兒抱著燕兒,好象連她自己也已化成行屍走肉,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又過了一會兒,殿外一陣急促雜沓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急傳:“皇上駕到!”一人搶步進來,叫道:“燕兒,燕兒!”

那聲音象閃電一樣劈在吉兒頭上,她猛地清醒過來,知覺來者正是李世民!她大駭之下只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但雙腳發軟,完全不聽使喚,只一個勁兒的哆嗦,半步也挪動不了。

吉兒迷迷惘惘間似乎感到李世民在慟哭失聲,她心裡也是一忽兒悲痛、一忽兒驚悸,全沒了主意,只好垂下頭也哭了起來。

李世民抬起淚眼,看到吉兒低首而泣,還以為她只是個尋常的宮女,便問:“燕妃去的時候,是你在她身邊侍候嗎?”

吉兒知道他誤會了,沒有認出自己來,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驚恐萬分下仍只是捂著臉哭。

李世民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吉兒哪敢答他?哭得更加厲害了。

李世民道:“你別忙哭,先答了朕的話。”說著便伸手來拉她。

吉兒尖叫一聲,閃了開去,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叫道:“不,不要碰我!”

她這一抬頭,李世民立時看清了她的面貌,不覺全身一震,失聲道:“吉兒?”

吉兒嚇得心膽俱裂,抬腳便想衝出去,李世民早一手抓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