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仍是不慌不忙的點點頭道:“原來如此,皇上明見萬里,確非愚臣所及!這第二個問題是:聽說來告發建成謀逆的除了他東宮中的兩名屬下,還有一個叫杜鳳舉的寧州司馬。微臣聽到一些閒言雜語,說這杜鳳舉是秦王心腹杜如晦的族兄,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李淵大驚,背上泌出汗來,顫聲道:“此話當真?”
“微臣實在不知道,這才向皇上請教啊!”
冰兒心下暗喜,想:“這封德彝真是老奸巨滑!這等微枝末節都給他注意上、查了出來!哼,也只他這種老狐狸,才能揪得住李世民的狐狸尾巴!”
只聽封德彝又道:“微臣還有第三個問題不明白:楊文幹在此次逆謀之中是關鍵人物,他卻偏偏不及被捕查證謀反形跡就已被殺。還有那宇文穎,到底楊文幹是存心作反,還是聽到建成下獄,被人唆擺這才被逼作亂,其中真相只有去宣召楊文幹來見駕的宇文穎最清楚不過。他卻又偏偏死於亂軍之中。他二人都是不及與建成對質就已身死,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李淵全身忽冷忽熱,額上直冒汗,心底卻是一片寒氣,道:“封愛卿的意思是……”
“微臣別無他意!只是覺得此案疑點甚多,處處透著古怪,似乎背後有黑手在操縱一切,意欲瞞過天下人的耳目。不過皇上聖明,一定早知道是誰想瞞天過海,只不過是故作姿態,讓那人自以為得計、不加提防,漸漸的便露出他的馬腳來,皇上就可拿住他的真憑實據,治他的罪,還太子以清白!”
李淵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忽大叫:“來人!”
殿下衛士應聲而出,李淵道:“叫指控太子的杜鳳舉、爾朱煥、橋公山三人來這兒!朕要再好好問一問他們的口供。”
衛士領命而去,過了好一會兒卻空手而回,道:“這三人都不在帳中,不知到哪兒去了。”
李淵疑雲大起,道:“馬上給朕搜這三個人出來!”
這次隔的時間就更長了,好久那衛士才又單獨回來,道:“啟稟皇上,前幾天仁智宮外的荒野裡發現三具屍首。剛才皇上找杜鳳舉等見駕,才有人認出那三具屍首是他三人。”
眾人一聽,都是驚而起立,李淵急問:“他三人怎麼會死的?”
那衛士道:“巡邏的禁軍回報,說前天夜裡遇見這三人在宮外鬼鬼崇崇的徘徊不去,便上前盤查。誰料這三人持刀反抗,混戰中都給殺了。”
冰兒尖叫道:“是誰負責這裡的守衛事宜的?”
“是秦王。”
“是李世民!”冰兒狂怒之下渾忘了李淵就在面前,“他殺人滅口,殺人滅口!”
李淵“騰”的一下跌坐在龍座上,目光呆滯,面如死灰。
冰兒忽又驚叫:“建成,建成呢?他會不會……會不會……”
李淵急令:“快去看看太子怎麼樣,叫他來見我!”下面應令去了。
殿中諸人互相對望,都在想象此刻李建成是否也已屍橫荒野、死於非命。幸好不一忽兒,衛士已領著李建成來到。他跪下叩頭道:“不孝兒李建成叩問聖安!”
李淵滿心愧疚,伸手道:“我兒上前來,讓為父看看你!”
李建成跪行幾步,來到李淵身前。李淵一把將他摟入懷中,捧起他的臉,只見他雙目深陷、兩腮瘦削,額上傷勢未愈,不由得悲痛、悔恨、自責……萬般滋味湧上心頭,放聲大哭出來。李建成滿腔牢騷、怨恨、委屈、傷心……也是哽咽不得語,只有淚如雨下的份了。
旁邊諸人是何等乖覺之人,忙都適時地陪著灑了幾滴眼淚,又勸二人愛惜身體為重,不要過度悲痛了。
李淵道:“是為父糊塗,差點害了自己的親兒!”
封德彝趁熱打鐵,道:“如今嫌疑冰釋,建成的太子之位……”
“當然不能廢!”李淵忙介面道,“經此一事,為父再也不會偏信誣告,再生廢立之心!我若再做出此等對不起大郎之事,天誅地滅,人神共棄!”
李建成聽父親發下如此毒誓,忙又跪下,道:“兒臣以後也決不再結交楊文幹這等匪類,令父皇受驚!”
李淵眼中又是一陣溼漉,扶起他道:“好了,好了!今次多虧了封愛卿,咱們父子之間才不致於鑄成無可挽回的大錯。你可得好好多謝封愛卿!”
李建成向著封德彝便要跪下致謝,封德彝忙連連謙辭,道:“盡忠於皇上、太子,乃封某身為朝中大臣份所應為的,何庸言謝?”頓一頓,又道:“太子沉冤昭雪,可喜可賀!但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