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於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舜作,立群臣,湯放其主,武王殺紂,自此之後,以強凌弱,以眾暴寡,湯武以來,皆亂人之徒也!
“今子修文武之道,掌天下之辯,以教後世,縫衣淺帶,矯言偽行,以迷惑天下之主,而欲求富貴焉,盜莫大於子,天下何故不謂子為盜丘,而乃謂我為盜蹠?”
孔子聽了這番話,真真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殺人巨盜竟有如此雄才利口,心中暗想
孔子倒真動了惜才之心,要是能夠說服他,說不定可以成為一代明主。想到此,孔子道
未待孔子說完,盜蹠放聲大笑起來
子路見他在戲謔孔子,氣得怒目圓睜。正欲發作,子貢輕輕拉他一把,自己上前說道
“將軍,當今亂世,正為不用夫子之道所致。諸侯蜂起,群霸爭雄,大戰數百,小戰數千,然無一獨霸天下者,何也?不用孔子之道不會長治久安,不能獨佔鰲頭。今日獨霸一時,明日反成囚徒。以實論之,戰以力勝,國以德取,恃力者不可久矣!”
“噢,你就是那個巧舌存魯的子貢吧?哼,你離間齊吳之計,何足論也!什麼以德取國?試看天下之國有幾個是以德而取,有德者幾有善終?世之所高,莫若黃帝,黃帝尚不能全德,而戰於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不慈,舜不孝,禹偏枯(偏癱,今之半身不遂),湯放其主,武王伐紂,文王拘羑里。此公子者,世之所高也,其行可羞也!
“世之所謂賢士,伯夷、叔齊。辭孤竹之君而餓死首陽之山,骨肉不葬。鮑焦飾行非世、抱木而死。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肉以食文公,文公後叛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此子無異於磔犬流豕探瓢而乞者。
“世之所謂忠臣者,莫若王子比干和伍子胥。子胥沉江,比干剖心,此二子者,世謂忠臣也,然卒為天下笑。
“古者,弱肉強食之世;天下爾虞我詐之天下。我不食人則人食我,我不詐人則為人詐。丘之所言,皆我之所棄也。亟走歸,無復言之!子之道,狂狂汲汲,詐巧虛偽,奚足論哉!”
孔子見盜蹠目中噴射出一陣陣的兇光,自知多談無益了,也只好拱手說道
“哈哈哈!”盜蹠爆發出一陣陰森可怖的狂笑。“好一個憂國憂民的孔夫子,還要巧言詭辯,還不如做些實事。怎麼樣?你若願在此為國人平民之利而獻出你的心肝,定可以名垂萬古!如何?”說完他“刷”地從腰間抽出寒光四射的長劍。
子路和子貢頓時緊張起來,拔刀在手,怒目而視。孔子並沒有覺得性命危險,因為盜蹠的話意只是威脅,而不是動手。他冷冷地說道
“好!言之有理!”盜蹠說完轉身對幾個小卒道
孔子依然拱手拜禮而別。當他走到車前執綏上車時,三次失手。上車之後面如死灰,目茫無見,拂面拭汗。在盜蹠面前他可以毫無懼色,行不失禮,現在他才真正的害怕了。片刻,他仰天嘆道
第三十六章 發憤忘食 樂亦忘憂
孔子向來是說話算數的,自從與冉求發生了那場小小的風波之後,便完全打消了出仕從政的念頭,對自己的政治生活也比較看淡了,專心致志地從事教育和編修“六藝”的準備工作。有人曾不解地問
仲春的一個夜晚,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孔子送走了最後一個學生,在雨夜中踱步,任雨水打溼了衣服,有時竟仰面向上,承受著細雨的親吻與撫摸,心中倍感涼爽和愜意。不知過了多久,他下意識地步回了杏壇,習慣地坐在白天講學的蒲團上,望著粗壯的樹幹,婆娑的枝條,聽著春雨潤物的低聲細語。春夜是寧靜的,又下著濛濛細雨,更顯得靜謐,然而孔子的心卻並不平靜,像大海一樣在翻騰。許多鏡頭,許多場面,許多人物,許多往事在他的面前閃現,在他的心中變幻,似乎這一切都在大聲疾呼
不知過了多久,起風了,雨也漸漸停了,本來並不濃密的雲被風吹得四分五裂,月婆婆探出頭來窺視著這位古稀老人,用青白的光將他的心照得明亮起來……
第二天晚上,孔子將顏回、子夏、子游、曾參、商瞿等幾個善長文學的弟子留下,讓他們圍坐在自己的身邊。孔子首先向弟子們講明瞭自己要立即著手修訂“六藝”的打算與迫切感,然後闡明瞭修訂“六藝”的指導思想。他說,修訂“六藝”的主要目的是借文獻典籍來傳道施教,因而要把以“仁”為核心,以“禮”為形式,以“中庸”為方法論的精神體現在文獻中。“不語怪、力、亂、神”。要想把國家治理好,不能靠天命鬼神,要按“大道”(規律)辦事。要“述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