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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她再略坐了坐,便先走了。

談到虞克潛,他說他“氣質壞。他的文章是下過一番功夫的,所以不大看得出來。”又道:“良心壞,寫東西也會變壞的。”

九莉知道是說她一毛不拔,只當聽不出來。指桑罵槐,像鄉下女人的詛咒。在他正面的面貌裡探頭探腦的潑婦終於出現了。

嚇不倒她。自從“失落的一年”以來,早就寫得既少又極壞。這兩年不過翻譯舊著。

房間裡窒息起來的時候,惟有出去走走。她穿著烏梅色窄袖棉袍,袖口開叉處釘著一顆青碧色大核桃鈕,他說像舞劍的衣裳。太觸目,但是她沒為這次旅行特為做衣服,除了那件代替冬大衣的藍布棉袍,不但難看,也太熱不能穿了。

“別人看著不知道怎麼想。這女人很時髦,這男人呢看看又不像,”他在街上說。又苦笑道:“連走路的樣子都要改掉,說話的聲氣……”

她知道銷聲匿跡的困難,在他尤其痛苦,因為他的風度是刻意培養出來的。但是她覺得他外表並沒改變,一件老羊皮袍子穿著也很相宜。

“有一次在路上,我試過挑擔子,”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很難哦,不會挑的人真的很麻煩。”

她也注意到挑夫的小跑步,一顛一顛,必須顛在節骨眼上。

城外菜花正開著,最鮮明的正黃色,直伸展到天邊。因為地勢扁平,望過去並不很廣闊,而是一條黃帶子,沒有盡頭。晴天,相形之下天色也給逼成了極淡的淺藍。她對色彩無饜的慾望這才滿足了,比香港滿山的杜鵑花映著碧藍的海還要廣大,也更“照眼明。”連偶然飄來的糞味都不難聞,不然還當是狂想。

走著看著,驚笑著,九莉終於微笑道:“你決定怎麼樣,要是不能放棄小康小姐,我可以走開。”

巧玉是他的保護色,又是他現在唯一的一點安慰,所以根本不提她。

他顯然很感到意外,略頓了頓便微笑道:“好的牙齒為什麼要拔掉?要選擇就是不好……”

為什麼“要選擇就是不好”?她聽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