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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話,連制臺都落了不是,總算仍舊派了制臺查辦,還算給還他的面子。”餘藎臣急忙問道:“這位都老爺是誰?但不知有幾個人參在裡頭?孫大人在內不在內?”管家道:“聽說雖然在內,並不十二分要緊。趙大人參的卻很不輕。”餘藎臣又急忙說道:“我呢?”家人不言語。餘藎臣連連搖頭,連連跺腳,道:“完了!完了!怪不得趙大人他說今兒請我吃飯的,原來他自己遭了事,所以沒有來催請。但是我自己被參,為的是那一件,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好呢!”一回又想到自己平時所作所為,簡直沒有一件妥當的,一霎時萬虛千愁,坐立不定。

正躊躇間,派出去打聽訊息的一位師爺也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抄了制臺新出的一張諭帖。餘藎臣見面就問:“打聽的事怎麼樣了?”那位師爺有心在東家面前討好,不肯直談,只聽他吞吞吐吐的說道:“聽說京城裡有什麼訊息,大約在省城候補的統通在內。這一定是都老爺想好處,我們不要理他!觀察這樣的憲眷,還怕什麼呢。”餘藎臣道:“不是怕什麼,為的是到底參的是那幾件事。你手裡拿的什麼?”那位師爺見問,索性把他所抄的那張諭帖往袖筒管裡一藏說:“沒有甚麼。”餘藎臣道:“明明白白的看見有張紙寫的字,你瞞我做什麼呢?”師爺到此無奈,方把一張諭帖拿了出來。餘藎臣取過看時,只見上面寫的無非勸戒屬員嗣後不準再到秦淮河吃酒住夜,倘若陽奉陰違,定行參辦不貸各等語。這張諭帖是寫了貼在官廳子上的,如今被這位師爺抄了回來。餘藎臣看過後,就往旁邊一擱,說道:“這種東西,那一任制臺沒有?我也看慣了。他下他的諭帖,我住我的夜,管他媽的事!這也值得遮遮掩掩的!”那師爺被東家搶白了兩句,面孔漲得緋紅,一聲也不言語。餘藎臣又問道:“我叫你打聽的事,有什麼瞞我的?你快老實說罷!”那師爺只是咳嗽了兩聲,一句話還是沒有。餘藎臣知道他是無能之輩,便跺著腳,說道:“真正是什麼材料!——這從那兒說起!”說完了這句,便揹著手一個人在廳上踱來踱去。他不理師爺,師爺亦嚇的不敢出氣。

擱下餘藎臣在家裡候信不題。且說制臺自接奉廷寄之後,卻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派了藩司、糧道兩個人,按照所參各款,逐一查辦。因為幕友趙大架子被參在內,留住衙門恐怕不便,就叫自己兄弟二大人通訊給他,叫他暫時搬出衙門,好遮人耳目。趙大架子無奈,只得依從。所以頭天雖在相好貴寶家中定了酒席,並未前去請客。到了第二天,貴寶派了男女班子到石壩街趙大人公館裡請安,聽見門上說起,才曉得大人出了岔子,如今在家裡養病,生人一概不見。男女班子無奈,只得悵悵而回。

此時省城裡面一齊曉得制臺委了藩臺、糧道查辦此案。幸喜都是同寅,彼此大半認識,一個個便想打點人情,希圖開脫。其中糧道為人卻很爽快,有人來囑託他,他便同人家說道:“制臺雖然拿這件事委了兄弟,其實也不過敷愆了帳而已。現在的事情,那一樁那一件,不是上瞞下就是下瞞上?幾時見查辦參案,有壞掉一大票的?非但兄弟不肯做這個惡人,就是制臺也不肯失他自己的面子。他手下的這些人雖然不好,難道他平時是聾子、瞎子,全無聞見,必要等到都老爺說了話,他才一個個的掀了出來?豈不愈顯得他平時毫無覺察麼?不過其中也總得有一兩個當災的人,好遮掩人家耳目。總算都老爺的話並非全假,等他平平氣,以後也免得再開口了。兄弟說的句句真言,所以諸公儘管放心罷了。”眾人聽了他言,俱各把心放下。不料藩臺自從奉到委札的那一天起,卻是凡有客來,一概擋駕。今天調卷,明天提人,頗覺雷厲風行。大家都不擴音心吊膽,然而想起糧道的話,曉得制臺將來一定要顧自己的面子,決不會參掉多少人的;不過彼此難為幾吊銀子,沒有什麼大不了事,便亦聽其自然。

藩臺見人家不來打點,他便有心公事公辦,先從餘藎臣下手,同制臺說:“原參餘道出賣厘差,銀子放在上海。別的雖然沒有憑據,然而銀子存在銀行裡是有簿子可查的;只要查明白了簿子上是餘藎臣的花戶,便一定是他的贓款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庫款如此空虛,他們還要如此作弊,真正沒有良心了!司裡同餘道雖是同寅,然而為大局起見,決計不敢迴護的。”制臺道:“別的還好辦,銀行是外國人的,恐怕他不由你去查哩。”藩臺道:“銀行雖是外國人開的,然而做的是中國人生意。既然做我們中國人生意,一年到頭賺我們中國人的錢也不少了,難道這點交情還沒有?我又不向他捐錢,看看帳簿子有什麼不可的。”制臺道:“既然老哥說可以,料想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本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