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債和被催債就是工作的主要內容,向遠心有慼慼然,每個企業都一樣,恨不能有儘可能多的流動資金,她去催業主,原材料廠家來催她,如此迴圈,久而久之就麻木了。像沈居安,追款追款,都追到法國去了。
不過江源現在的確處於資金特別緊張的時期,今天早上滕雲還給她拿來了財務報表,山莊的施工已經到了收尾階段,許多款項都不得不支付,否則就只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卡住,停滯不前。中建前一陣剛打過來的工程貨款,甫一到賬,就已經用得沒影。下面還有上千的工人眼巴巴地等著發工資,越是那些收入高的固定工叫的就越兇,彷彿拖欠了一天世界末日就會來臨似的,向遠也萬般無奈。那幾個原材料的廠家代表她是好言送走了,都是老客戶,不至於逼得撕破了臉,但她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麼好打發。
之前說得口乾舌燥,好不容易只剩了自己一人,向遠舒了口氣,抿了口杯子裡的水,覺得不對勁,又多看了一眼。杯裡除了溫熱的白開水,還漂浮著少許枸杞、幾顆紅棗和蓮子,紅白交錯在透明的水裡,甚是好看。她獨自抿著唇笑了起來,為她準備這個的人,除了葉騫澤,還會是誰?
在家裡的時候,他就時常責怪她整天只知道忙碌,對自己的身體健康看得太潦草。過於繁複的滋補方式她又總覺得浪費時間。枸杞清肝明目,紅棗補氣養血,蓮子健心益肺,用溫水泡服,是最簡單而又再好不過的保健方式。平時葉騫澤怕楊阿姨記性不好又把握不了分量,總是每天自己親自泡好放在床頭,非得看著向遠喝下去才肯罷休。這幾天他到外省開會,向遠也搞不清他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些東西放到了辦公室的杯子裡。
這個人啊,真真如唐僧一般,日日念,時時念,一刻都不肯放過她。向遠這麼想著,雖沒有他在旁監督,卻也老老實實的喝了下去。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藥材的功效,讓白開水變得回味甘甜。其實說起來,葉騫澤若是唐三藏,向遠不是孫悟空又是什麼。任她萬般能耐,七十二變,又如何逃得過他用溫情設下的緊箍咒?
向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想起葉騫澤的時候,她的嘴角一直沒有卸下淺淺的笑容。也許他說的是對的,那些沖水飲用的枸杞蓮子真的是好東西,至少現在她太陽穴的那個位置,不再一陣的抽痛。
向遠尤在擺弄著骨瓷的水杯,難得她分神。忽然聽到自己的辦公室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在江源,會這麼繞過助理,直接闖進她辦公室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葉騫澤,一個是葉昀,還有一個則是向遙。她的助理雖然不敢攔住葉騫澤,但除了求婚的那一次,他從不貿貿然打擾她,就連在工作間隙偶爾來探望,也會禮貌的敲敲門,這是他一貫風格。至於葉昀……向遠婚後,他很少再找她,家裡尚且難得一見,更不用說公司了。所以,無需抬頭,向遠也知道此刻衝進來的人會是誰。
向遙站在姐姐的辦公桌前,身上還穿著車間的工作服,但這也無損她的天生麗質。推開門走進來的瞬間,向遙看到了向遠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暖笑意,這讓她稍稍一愣,不知道在她看來一向城府極深的向遠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對於這個不速之客,向遠並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甚至連惱怒也沒有,她只是收起了笑容,換上了一貫波瀾不驚的神情,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沙發。
“有什麼事,坐下再說。”
這個反應讓向遙有些失望,她坐了下去,但又飛快地站了起來,直截了當地問道:“向遠,你究竟想幹什麼,為什麼提了滕俊做焊接班的班長?”
向遠微微挑高了眉,“是嗎,他作了班長了麼?這樣挺好啊。不過班組長的選拔一向都是車間做主,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向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完全不相信向遠的這套說辭,“算了吧,別裝了,有什麼事能瞞過你啊,何必那麼虛偽?”
“好吧。”向遠拍了拍轉椅的扶手,好整以暇的說,“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我知道滕俊做班長的事,那又怎麼樣呢,他憑他的本事得到提拔,你應該高興才對。”
“他得到提拔我當然高興,但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他,也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我猜不透你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但是你絕對沒有那麼好心。”向遙柳眉倒豎。
向遠彷彿被逗樂了,她短促地笑了一聲,說道,“人不知而不慍。你或許可以理解為,我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了他,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事嗎?”
向遙依舊懷疑,然而在向遠四兩撥千斤的態度面前,原本一心一意要討個明白的她更加糊塗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