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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沒關係,你們不過是太年輕。”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才想起論年齡,自己其實比她們大不了多少歲,然而她為何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毛躁和懵懂,莫非她從來就沒有年輕過?她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不得不讓自己成長為一個大人。

她對騫澤為何把這兩個毛丫頭指派給自己表示過懷疑,然而一段時間之後,卻開始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整個江源就像一輛老爺車,架子不小,油耗量大,而且速度極慢。能幹事的人不是沒有,但多數職位不比她低,如何肯聽她派遣,那些普通職員,下午三點半以後心思已經提前下班。至少那兩個姑娘可以紅著眼睛跟她連續一週加班到凌晨,而一次為了裝訂標書,她們千懇萬求後勤部的大姐推遲兩個小時回家煮飯,那大姐的臉色讓向遠覺得自己做了件足夠損陰功的惡毒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可以忽略的,真正讓向遠心裡火冒三丈,差點咬碎了牙根才剋制下來的是,中建的明確要求競標單位必需具備建築鋼結構工程加工二級資質標準,事先向遠已向江源企管部確認公司具備該資質,但是到了標書製作的最後階段,她向企管部討要資質證書的影印件時,企管部主任才拍著頭告訴她,江源是當年剛透過二級資質的認證,可半年過去了,還沒收到認證中心送來的資質證書。

企管部主任一再強調公司確實是透過了認證的,只是暫時沒有證書,向遠當場氣到無語,她相信,但招標單位也能相信?沒有資質證明,一切都是白費。她沒有發作,因為對著一個如此重要的認證透過了半年而不知道證書辦理到了哪個階段的部室主任來說,任何一點口水都是浪費,她寧願把精力放在另想辦法上。

她打電話給認證中心,那邊答覆說由於工作分批安排,江源的證書最快也要20天之後才能發放,而彼時距離開標日期只餘10天不到,於是向遠和葉騫澤就開始了為這張薄薄的紙而奔波的過程,找認證中心,請客、吃飯、送禮、求情、找上級主管部門、再請客、再吃飯、再送禮,再求情……最長的記錄是他們兩人為了約到質協的一個處長,守株待兔地在其辦公室等候了一個工作日,整整八個小時。最後,認證證書在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精力時間之後,總算趕在開標的前兩天被向遠拿在了手裡,當時她捧著那張紙,百感交集。葉騫澤長吁口氣問,向遠你在想什麼。向遠說,我就兩個字――激動。她怎麼能告訴他,其實那一刻,她第一次在心裡想,假如江源是她話事,假如!

開標前夜,向遠放兩個姑娘回家休息,自己留在辦公室反覆對資料進行核實和確認,她可以接受失敗,但不能忍受疏忽。然而當想到“失敗”兩個字,明知投標落空是家常便飯,得失都該有所預期的她心裡也不由得一沉。

第二日,向遠和兩個助手前往投標現場,臥病已久,行動不便的葉秉林掙扎著讓騫澤用輪椅推著他,在中建總部附近的酒店訂了一個房間特意等候,江源的鋼結構廠房已經出現了裝置和人員閒置,他們是久旱盼甘霖。

半日之後,投標結果出來,向遠回到葉叔叔所在的房間,看著因期待而臉龐紅潤,眼睛發亮的老人,自認還算機變沉著的她竟因那簡單的幾句話而數次艱難地停頓。

老人眼裡的光一點點褪去,失望的反差讓他更顯蒼老。一共三個標包,十七個競標廠家按綜合分數排序,排在第一的毫無疑問是中建自己的三產建材生產企業,第二名是南京的一個大廠,第三個標包被本市一個剛成立數年的建材廠家拿走,向遠手裡還捏著那個廠家負責人的名片,張天然,她的校友,聽說是歐陽太太孃家的親戚。江源以一分之差排在第四,與這個能讓整個明年上半年任務飽滿的加工任務失之交臂,而事實上不由得她不承認,即使張天然不是歐陽家的親戚,她也未必贏得了他那個員工是江源的三分之一,產量卻超過江源兩倍的新廠。輸了就是輸了。

開標的時候,那兩個小姑娘當場抱頭痛哭,怪不得她們沒出息,多少個日子的加班加點啊,凌晨兩點踩在檔案堆裡撐著打架的眼皮,還要讓自己心細如髮,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只求過程不要結果是句廢話。然而向遠忙著勸慰那兩個吸引了全場眼球的姑娘,竟然忘記了自己在結果公佈的那一剎,心裡想的是什麼。

她蹲在葉秉林的輪椅邊,輕輕說對不起。葉秉林制止了她的道歉,拍了拍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背,嘆了口氣,說醫院還等著給他做理療。

向遠和葉騫澤一起把老人送回醫院,坐了會,就道別他們回了公司。晚上八點已過,公司裡燈光俱滅,向遠蹲在辦公室裡,一張一張地撿著地板上的廢紙,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