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規定牧場必須保留原封不動,儘管現在已是蒿草高長的空地。
照片上的她臉上剛剛開始出現第一道皺紋。他的相機沒放過它們。不過她還是對照片上所見感到滿意。她頭髮是黑的,身材豐滿而有活力,套在牛仔褲里正合適。不過她現在凝視的是自己的臉。那是一個瘋狂地愛上了正在照相的男子的女人的臉。
沿著記憶的長河,她也能清晰地看見他。每年她都在腦海中把所有的影像過一遍細細地回味一切,刻骨銘心,永誌不忘,就像部落民族的口述歷史,代代相傳直至永久。他身子瘦。高。硬,行動就像草一樣自如而有風度,銀灰色的頭髮在耳後長出不少,幾乎總是亂蓬蓬的,好像他剛在大風中長途旅行,曾設法用手把它們攏整齊。
他狹長臉,高顴骨,頭髮從前額垂下,襯托出一比藍眼睛,好像永遠不停地在尋找下一幅拍照物件。他當時對她微笑著說她在晨曦中臉色真好,真滋潤,要她靠著籬笆樁,他圍著她繞了一大弧形,先蹲著照,然後站起來照,然後又躺下用相機對著她。
她對他用了這麼多膠捲有點於心不安,但是對他給予她這麼多關注感到高興。她希望沒有鄰居這麼早開拖拉機出來。不過在那個特定的早晨她並不在乎鄰居以及他們怎麼想。
他拍照,裝膠捲,換鏡頭,換相機,接著又拍,一邊工作一邊輕聲跟她談話,總是告訴她他覺得她多麼好看,他多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