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元廣順。立柴氏夫人為皇后。封柴榮為晉王、王峻為鄴郡節度使,史彥超為京營總都,韓通為御營團練元帥。偏將王豹、曹英等,俱加封總兵。封王樸為昌邑侯、大將軍兼軍國大事。又封漢朝舊臣範質為右丞相,貞固為左丞相,竇儀為翰林學士。其餘漢臣,各居原職。內有不願為官者,準其退歸。隨徵兵士,給賞錢糧。封賞已定,文武各各謝恩。只見內有一臣,綸巾道服,俯伏階前,且不謝恩,推辭奏道:“臣有愚衷,望乞天聽。”不爭有此一奏,有分教:徵誅克遂初心,泉石堪娛素志。正是:
人爵不如天爵貴,功名怎比孝名高?
畢竟奏的誰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王子讓辭官養母 趙匡胤避暑啖瓜
詩曰:
惟忠且惟孝,為子復為臣。
一朝人事盡,身名不足親。
吳起嘗辭魏,韓非遂入秦。
壯情將消歇,雄圖急欲伸。
暫處華陰下,不終關外人。
右錄瘐信《詠懷》
話說周主登了大寶,大封功臣,文武百官盡皆謝恩已畢。只有王樸推辭不受,俯伏奏道:“臣本無功,反蒙陛下隆以重任,臣伏念德微命薄,不堪拜受。願陛下收回成命,放臣歸鄉,此臣之素志也。”周主聽奏,吃了一驚,說道:“朕自得先生以來,屢建奇功,今日九五稱尊,身臨臣民,皆先生所致也,區區爵祿,未足言報。望先生勿惜勤勞,匡扶社稷,則天下幸甚。”王樸叩頭,叫聲:“陛下,臣實命薄,福祿難安,若受顯職,必然損壽。況有老母,年逾八旬,理宜侍奉。望陛下以孝治天下為心,放臣得還故里,奉菽水於日月,盡定省於晨昏,終養優遊,則臣母子之餘年,皆陛下恩賜之年也。”周主道:“先生雖然篤於孝道,但朕新得天下,枕蓆未安,倘有變端,使朕如何措置?”王樸道:“方今國運初興,宏圖永固,上有堯、舜,下有皋、夔,君臣致治於朝堂,天下自然向化,何必多此遠慮耶?”周主見他去志已決,不好強留,只得說道:“先生既不肯留,必成其志。但朕倘有軍國大事,來請先生,幸勿推諉。”王樸道:“臣受主上天恩眷念,焉有不奉詔旨之理?”周主便準了奏,傳旨擺御宴,與王樸送行,即命百官陪飲。王樸謝過了恩,領了御宴,便要別駕。周主依依不捨,無計可留,只得多賜金銀綵緞而已。王樸叩頭謝恩,辭駕出城而去。正是:
且圖衡泌棲遲樂,暫釋邦家夙夜憂。
原來王樸數學精明,預知興廢,雖然郭威登了皇位,日月一新,然不過應運興基,氣候不久。況真主出世,自有一班開國的能人、治世的賢士出來輔佐,定國安邦,自己只好返歸林下,全名完節的了。閒話休提。
只說周主見王樸辭官去了,便問兩班文武道:“朕今初登大位,尚有幾處刀兵未能寧靜,卿等都懷經濟之才。必有安定之策,不妨為朕奏來。”言未盡,有翰林學士竇儀出班奏道:“別處郡縣,不必為慮,所患者晉陽劉崇耳。彼見陛下為君,其心未必能甘,倘結連契丹,妄舉入寇,人心一動,為禍不淺矣。依臣愚見,必須責任親信名將,於禪州、百鈴兩處,重兵據守,阻住咽喉,使劉崇無隙可窺,安能搖動?臣意如此,望陛下聖裁。”周主聽奏稱善,便俟選將,到彼鎮守。按下慢提。
卻說晉陽劉崇,初聞周主起兵,隱帝遇害,便欲舉眾入京,奠安社稷。及聞太后下詔,迎立劉贄為帝,便大喜道:“吾兒為帝,吾又何求?”遂息了舉兵之念。後聞劉贄廢立而死,心甚憤忿,遂自稱帝,所有並、汾、忻、代、嵐、憲、絳、蔚、麟、石、沁、遼十二州之地,即以判官鄭琪、趙華國同平章事,國號北漢。厲兵秣馬,窺圖報復。訊息傳入汴梁,周主憂懼,便想:“百鈴關、禪州果系要路,須得親信之臣保守,方始無虞。不如命侄兒柴榮前去,一則迎接皇后,二則威鎮禪州,豈不為美?”主意已定,便傳旨意,命柴榮鎮守禪州,奉迎國母。又命韓通鎮守百鈴關。
二臣領命,各自帶了所部之兵,辭王別駕,出城起行,不一日兵至禪州。韓通自去鎮守百鈴關。那柴榮進了帥府,所屬文武官員參見已畢。柴榮退進私衙,取銀三百兩,打發差官到沁州張家飯店,酬謝店主養病之恩。差官奉令去訖。柴榮來到後堂,拜見了姑娘,請安畢,把一路得勝,兵破汴梁,漢主自縊,姑爹得了天下,南面稱尊,為此前來迎接姑母進京,共享富貴,這些前後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柴娘娘聽了大喜,當晚安排酒筵,與柴榮接風,至親兩口開懷歡飲。柴娘娘心中快樂,多飲幾杯,不覺冒受了風寒,身上便寒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