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攔阻咱們,只消把樂子的棗樹,二哥的棍棒,打過關去,怕他再來查訪不成?”柴榮道:“三弟輕言。這般舉動,如何使得?況這關上軍士甚多,豈同兒戲?這是斷斷難行,還須別議。”匡胤默默無言,暗自躊躇,想了半晌,道:“有了,我有個嫡親姨母,住在首陽山後,那裡多見樹木,少見人煙,乃是個幽僻去處。咱們兄弟三人,不如投到那裡,住上一年半載,待等事情平靜之後,再過關去,投奔母舅那裡,安身立命,方是萬全。不知兄長以為何如?”
柴榮聽說,低頭想道:“我本是個經紀買賣之人,相伴著他富貴公子,一來配搭不上,二來又恐招災惹禍,倘然生出事來,那時豈不連累於我,一齊下水?不苦暫且避他幾日,再做道理。”便道:“二弟,你的主見,果是萬全,愚兄本當陪侍。但因我常在木鈴關往來,做的主顧生意,那些大小店鋪、多要等我的傘去發賣,倘這一次失了信,下回來時,就難發賣了。愚兄之意,不若賢弟先往首陽探親,暫為安住;待愚兄進關分發了這些貨物,隨後便來找尋,那時弟兄們依舊盤桓,另尋生計:一則於心無掛,二則不致妨礙了。賢弟以為可否?”匡胤道:“既然兄長買賣要緊,也是正事,小弟怎敢逼勒同行?但兄長獨自前行,途路之間,未免辛苦,可著三弟相陪,一同進關發貨。倘事畢之後,仍望速來相會,方見弟兄情誼。”匡胤話未說完,只見鄭恩跳起來道:“咱樂子不去,樂子不去。”只因這一番分別,有分教:虎伴同途,克盡綈袍之義;龍蟠異域,倖免陷階之災。正是:
方圖聚首天長日,豈料分離轉盼時。
畢竟鄭恩果肯去否,且看下回便見端詳。
第十二回 篤朋情柴榮贈衣 嚴國法鄭恩驗面
詩曰:
綈袍相贈古人情,況是同盟共死生。
義聚果堪聯管鮑,心交端不讓雷陳。
合離自是神明主,得失終歸造化憑。
我勸君而君勸我,莫將名利亂中忱。
又曰:
聚首無幾一旦分,前途難以遇汝墳。
莫嫌世情多相阻,國典從來不讓君。
話說趙匡胤見柴榮不肯同往首陽山去,只得叫鄭恩作伴柴榮,進關發貨,等待事畢之後,然後再圖會面。只見鄭恩大聲叫道:“樂子不去,樂子不去,叫大哥自去賣他的傘,咱樂子情願跟著你走,方才好哩。”匡胤道:“三弟,你有所未知。大哥生來心慈面善,易被人欺,故此叫你同行,凡事之間,便可商議,你當聽從方是正道。”鄭恩道:“樂子的心性,只是喜歡著你,怎麼你這般強著咱行?”匡胤道:“不然。俺們在路,曾經大鬧了幾場,此去前途倘有餘黨作難,料大哥怎能當抵得?有三弟陪行,便可護持。這是論理該然,再勿推阻。”鄭恩道:“既然要樂子同伴,樂子也不好拂你的盛情。但咱們所取董達的這些銀子,二哥可分一半去,好做盤纏。”匡胤道:“這也不消費心,愚兄略有幾許用度。但這項銀子,你可交與大哥添作資本,也見賢弟高誼。”又叫一聲:“大哥、三弟,趙某就此告別了。”鄭恩上前一把手拉住了,叫道:“二哥,你且慢走,待樂子去買壺酒來與你送行。”匡胤道:“三弟,不必多煩,愚兄即欲行程,就此分別,倘若久在此間,走漏風聲,反為不諧。”鄭恩道:“我的二哥,既然盤纏一些也不要,怎的連酒也不肯吃些?你的性兒覺得太急了,樂子怎麼捨得你去?”一面說著,一面想那不忍分離,不覺心窩裡一陣酸楚,兩眼中汪汪洋洋,撲撲籟籟的掉下淚來,說道:“咱的有仁有義恩愛的二哥!樂子向在村莊,賣些香油,因遇著苗先生,叫咱送柬帖與你,不想在黃土坡結義了兄弟,指望時常依靠著你;豈知本鈴關畫影圖形,要來拿捉,咱弟兄們在此分手,但不知何時何日,再得相逢?咱的有仁有義的二哥,你休要想煞了樂子。”說罷,又自哽哽咽咽的哭將起來,好像孔夫子哭麒麟一般,足有二十四分鬧熱。柴榮也在旁邊拭淚。
匡胤見此情真意切,心下也是感傷,眼中不覺流淚,叫道:“三弟,你休要煩惱,我有幾句言語相囑,你須切記,方見愛我之心。目下雖在別離,相會自然有日。惟念大哥為人,一生慈善,遇事畏縮。我今只把兄長交付與你,凡事之間,必須耐心相待,切不可使性生氣,傷了兄弟之情;倘有身體不和,務要小心看視,才見古誼。我雖遠別,於心亦安。”又叫柴榮道:“兄長,小弟還有一言相告,望兄記取。小弟今日投親,實為無奈。兄長此去進關,自有三弟相陪,可以放心。但他是個粗魯之人,凡事不必與他計較。此去發完貨物,得利之時,切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