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浪眼睛灼灼有神地打量著不遠處湍急的流水,沉聲道,「滾下來時腦袋磕了一下,竟差點昏過去,幸虧醒來及時。」
烈兒心情剎那間從天到地繞了個來回,尚未鬆下一口氣,發現餘浪顯然留有後招,頓時又警惕起來,道,「就算你跳進水裡,永逸也會派人在下游搜查,你逃不掉的。」
餘浪正在生死關頭,哪有時間和他廢話,把摔落時掉到草地上的弓箭拾起掛在身上,拔出匕首,居然往自己腰上掛著的皮囊上一紮。這皮囊是餘浪從包袱裡取出來掛在身上的,烈兒一直以為裝的是水,現在一看,大為驚訝。
殷紅的血一樣的液體從皮囊中噴湧而出,淌往草地。
餘浪以最快速度衝向水邊,製造出紅色液體一路流淌的痕跡,到了水邊,取下皮囊丟入水中。
不耽擱任何一秒地做完這一切,恰好聽見馬蹄聲和人聲從山坡背面傳來。
此刻稍有猶豫,就是死路一條。
餘浪手腳並用,迅速攀上附近一棵枝幹最茂密的大樹。
馬嘶聲更為清晰。
追兵登上土坡最高處,朝下方一覽無遺地察看情況時,餘浪剛好來得及把身形藏入了三岔樹幹的茂葉之中。
千鈞一髮!
烈兒從始至終,都被他縛著背在身後。
「在這裡!」
馬蹄聲轟然,越靠越近,到了兩人藏身的樹下,停了下來。
有人忽道,「殿下來了。」
餘浪小心地撥開少許樹葉,向下窺探。
烈兒在他背上趴著,也正好可以從他頸側看到一點,心跳忽然加劇。
他看見了永逸。
角度和視線所限,無法看得清楚,不過遠遠看去,永逸憔悴了不少,下巴似乎也帶了一點鬍渣。
永逸已經下馬,正站在草地上默默看著那灘驚心動魄的「鮮血」。
大灘的「血」把草地染紅了一片,一道斷斷續續的紅色軌跡,從「血」泊處一直延續到水邊。
圍繞著永逸的屬下們,都被沉默的氣氛壓抑得不安起來。
良久,才有人低聲稟報,「殿下,看這個樣子,他們應該是受了頗為嚴重的外傷。大概不甘被生擒,硬撐著走到水邊,跳了下去。」
永逸盯著那血泊,語氣沒有起伏地冷然道,「他們?他們是誰?中箭的是抓走烈兒的那個男人,還是烈兒?你們有誰看清楚了?」
剛才有份發箭的人,個個噤若寒蟬,不敢抬頭。
鷹巍是永逸心腹,比其他人都更瞭解永逸對烈兒的感情,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安慰道,「殿下先不要為烈兒公子擔心,夜色這麼暗,林中追捕時相差又有一段距離,沒人能看清楚馬上人的模樣。不過,依屬下看,馬上的兩個人都不會是烈兒公子。」
頓了頓,繼續分析道,「殿下細想一下,那賊頭精明厲害,頗有智謀。今晚這樣惡劣的情況下,如果烈兒公子眞的被他劫持在手,他定會用烈兒公子作為交換條件,換取活路。任何人都知道,這是最有利最安全的方法。可他被我們追了半夜,一路硬闖,竭力逃命,甚至最後受傷跳水,卻從來沒有提過要和殿下談判,從這可以看出,他手上根本沒有籌碼。和他同騎的不會是烈兒公子。」
永逸想到地上這血泊可能是烈兒留下的,早就心如刀割。聽了鷹巍分析,心理作祟下,更願意相信鷹巍的感覺,他輕嘆一聲,勉強覺得稍微好受一點,道,「眞的是我看錯了嗎?可遠遠看著馬上的背影,我一直都強烈感覺到那就是烈兒。」
鷹巍知道他籌劃多日,一心盼著將烈兒救回,最終落得如此結果,可想而知有多難過,硬著頭皮道,「屬下也很熟悉烈兒公子的身形,屬下追得最靠近時有仔細瞧過,那背影比烈兒公子稍微寬了點,也沒有烈兒公子那種氣度,應該是個冒牌貨。殿下只是太過思念烈兒公子,所以才生出錯覺。」
「錯覺?」永逸擠出一個自嘲地笑容,搖頭自問道,「如果馬上的不是烈兒,那麼烈兒又在哪呢?這人衝破我設下的重重包圍,厲害得令人不敢相信,一定就是幕後的主腦人物。如果烈兒不在他手上,會在誰手上?地窖中被囚禁的人若不是烈兒,又會是誰?那些抓走烈兒的人,到底把烈兒怎樣了?」
他連問了幾個問題,自己竟一個也答不上來,神情忽然變得激動,顫抖著道,「看見那地窖裡的鎖鏈,牆釘,我的心都快碎了。烈兒曾經被囚在那裡嗎?還是我費盡心血,卻愚蠢的追錯了方向?烈兒,你在受苦嗎?為什麼我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