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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爽快,“已經五個月了,按脈象看,有七八成是個男胎。”

我一怔,“皇上和皇后那裡知道了麼?”

溫實初沉默片刻,“這種事太醫院也是諱莫如深。若說了是男胎,怕引太多人注目;若說是女胎又怕皇上不高興。所以只說斷不出來。”

我輕笑一聲,“你們太醫院的人也足夠滑頭。”

溫實初微微遲疑,繼而道:“為徐婕妤診脈的正是微臣的門生衛臨,他曾說徐婕妤脈象不穩,這一胎未必能母子平安。”他頓一頓,“徐婕妤是心思細膩、多愁善感之人,為了禁足一事寢食難安,影響了胎氣。”

難怪皇后在把徐婕妤禁足後無所舉動,原來她是吃準了徐婕妤會自亂陣腳。我心下微微發急,“那能不能保住?”

溫實初低頭想一想,“若徐婕妤能自安便是無礙。可若是心思太重,只怕……”

我心下明白,送走溫實初,我吩咐浣碧,“備些孕婦用的東西,咱們去一趟玉照宮。”

玉照宮是紫奧城北邊一所宮室,不大不小,中規中矩的規制。玉照宮中尚無主位,位份最高的便是徐婕妤。因徐婕妤被禁足,出來相迎的便是僅次其下的德儀劉令嫻。

劉德儀屈膝的瞬間眼圈已經紅了,低聲道:“嬪妾參見莞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仔細留神,不由唏噓,“數年不見,慎嬪已是德儀了。”

劉德儀含悲亦含了笑:“娘娘故人心腸,還記得臣妾。”

劉令嫻與我同年進宮,很乖巧的一個女子,當初也是頗得恩寵的。記得慎嬪之位還是我初次有孕那一年晉封的,如此六七年來只進了一階,可見也是早早失寵了。我見她神色悲苦,衣衫簡約,頗有淒涼之色,心下更是明白了幾分,握住她的手道:“這幾年德儀當真辛苦了。”

劉德儀哽咽道:“勞娘娘記掛著,現下與徐婕妤同住,婕妤是個好相處的人。”

我輕聲在她耳邊道:“眼下人多,快別這麼著了,叫人瞧見你的眼淚有多少閒話說。”劉德儀用力點一點頭,忙別過頭悄悄拭了淚。我轉頭吩咐小連子,“徐婕妤如今在禁足中,少不得缺些什麼,你去挑一些綾羅首飾來,再照樣封一份送到劉德儀這裡。”

劉德儀慌忙道:“娘娘如此,嬪妾怎麼敢當。”

我和緩道:“咱們又是同年入宮的老姐妹了,互相幫襯著也是應該的。”

劉德儀憋著一口氣,神色微微一黯,輕聲道:“娘娘心腸好,顧念舊情。可是有些人自己攀了高枝兒當了貴嬪,得皇上和皇后的寵,就全然不顧咱們同年進宮的情誼了。”她咬一咬唇,帶了一抹悽然之色,道:“咱們同年進來的十五個姐妹,死的死,失寵的失寵,剩下的除了娘娘有福氣,這五六年來連連高升的就只是有她,還一味地踩著咱們頭上。若不是惠貴嬪得太后的賞識,只怕也要被她壓下去了。”

我聽她說得傷心,心下也明白,低聲道:“眼下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劉德儀點一點頭,省悟過來道:“娘娘是來瞧徐婕妤的吧,瞧嬪妾糊塗了,拉著娘娘渾說。”她略顯為難之色,“只是徐婕妤是皇上下旨禁足的,只怕不好探視。”

我略正一正衣裳,重紗掐金菡萏紋的淺桃色廣袖捲起幾帶涼風,“本宮身為三妃之一理當關心各宮姐妹,如今徐婕妤懷著皇嗣,禁足只是為了避免衝撞太后與皇后,並不是犯了什麼大罪,有什麼不能探視的呢?”

我話說得和氣,然而話中之意不容置疑。劉德儀忙笑道:“娘娘說的是。嬪妾這就引娘娘過去。”

空翠堂堂如其名,草木陰陰生翠,並不多花卉,自苑中到廊下,皆種滿了應季的唐菖蒲、蛇目菊、龍膽草與飛燕草,滿院翠意深深。外頭日曬如金,然而一進空翠堂,只覺自然而生涼意,心頭燥熱也靜了下來。

萬綠叢中,一名纖瘦女子背身而立。劉德儀正要出聲喚她行禮,我伸手止住,卻聽那女子吟誦之聲幽幽,“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念罷,悠悠長長地嘆息了一句。

我心下微微一動,聽她唸誦之時,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哀愁凝蓄在裡頭,令人惻然。

我示意劉德儀出去,清一清嗓子,輕輕咳嗽了一聲。轉臉過來卻是一名穿玉蘭色紗緞宮裝的女子,孱弱似一抹剛出岫的輕雲。她的容顏並不十分美麗,亦無格外耀眼之處,不過中上之姿而已。只是一雙秋水瀲灩的濃黑眼眸在潤白玲瓏的面龐上分外清明,彷彿兩丸光芒燦爛的星星在漆黑夜空裡濯濯明亮。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