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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部分

朧月即刻道:“也給母妃留一份。”

予涵與靈犀漸懂人事,正牙牙學語的時候,予涵學著姐姐道:“也給父皇留一份。”

玄凌極高興,不自覺便含了慈父的笑,抱過予涵親了又親,哥哥只含笑瞧著。玄凌抬頭見他如此,不禁也笑,“如今你孤身一人也不成個樣子,家中無人主持事務,奉養父母也不便。身子既好起來,也該考慮再成個家。”

哥哥笑容一僵,我曉得他牽動心中嫂嫂與致寧之痛。嫂嫂慘死,鸝容又暴斃,哥哥一時間自然無心再娶。可若是一力推辭,難保玄凌不疑心哥哥記恨當年之事。我笑吟吟斟過一杯酒遞到玄凌唇邊,道:“舅父的責任可大呢,哥哥一成家,倒顧不上我了。臣妾原想著要哥哥親自來指點涵兒的讀書騎射呢,四郎倒好,偏偏幫他躲懶。”

玄凌舉箸而笑,“質成,瞧瞧你這妹妹,越發嘴上厲害了。”他夾過一筷子鵪子水晶膾給我,“朕原是好意,你若不喜歡,朕給賠罪就是。”如此一笑,玄凌也不再提,予涵小小年紀很守著規矩,頗逗人喜歡,朧月又笑語如珠,如此言笑晏晏倒也歡喜。我喚過花宜道:“你回去瞧瞧四殿下醒了沒有?若是醒了,該囑咐平娘煮了牛乳粥給他喝。”

花宜依言離去,柔和的衣風卻被李長驚促的腳步帶亂,李長俯身在玄凌身邊,輕輕道:“皇上,鸝妃娘娘歿了。”他小心地看一眼玄凌的神色,旋即低頭。

玄凌手中的銀筷輕輕一震,筷子上細細的鏈子便索索作響。哥哥忙起身道:“皇上節哀。”

玄凌一怔,方淡淡道:“一個罪人罷了,要節哀什麼?”

我恍若方才才知道,便問:“什麼時候的事?”

“酉時一刻,鸝妃娘娘午後想吃杏仁,傳了好些。其實那些杏仁的分量是不會致死的,誰知鸝妃娘娘將從前一點一點要去的杏仁全藏了起來今日一併吃了。太醫診了說是服食杏仁過多中毒而死。”

玄凌雙眸微黯,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撂,沉沉道:“她定是知道了安比槐已死,所以存了死志。朕已寬待她饒她一條性命,她如此不念君恩,死不足惜。”

李長忙跪下道:“都是奴才不當心,才讓鸝妃娘娘自裁了。”他停一停,一臉自責,垂首道:“妃嬪自裁是不祥之事,都是奴才的差錯。”

玄凌聽他說起“不祥”之句,眉心湧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與悵然,他揮一揮手,示意李長起來,“若不是安氏早存死志,也不會把那些杏仁積起來尋死了。怪不得你。”

“她此身只得幽閉景春殿中,安氏蒙寵多年,如何能過得下這樣的日子。與其說是為她父親,不如說她是死於絕望。”我幽幽注目玄凌,“安氏雖然作惡多端,然而畢竟侍奉皇上多年……”

他斷然轉首,“朕不會去看她。”

“是。”我停一停,“即便皇上不與她死後的體面也無妨,只是皇家體面也要緊,流言紛紛,鸝妃聖寵多年猝然自裁,民間流言喧擾,要是認為皇上因其父而遷怒她逼她自裁就不好了。”

他面色冷凝如鐵,“你不恨她?”

我含著得體的微笑,坦然道:“臣妾與安氏同年入宮,一直交好,卻不想安氏如此暗算臣妾。正因為怨恨,臣妾才不願以協理六宮之權操辦她的喪事,未免臣妾兩難,也為保皇室體面,堵住攸攸之口,皇上不若請皇后為鸝妃安置喪儀吧。”我行禮如儀,“還請皇上親去囑咐皇后操辦,也算一盡對鸝妃之心了。”

玄凌略略思忖,道:“知道了。”他起身喚過李長,“朕有些累了,去榮嬪那裡。”回首又囑咐我,“淑妃,你再陪質成坐坐,朕去瞧赤芍。”

我忙起身送他至儀門外,夜風裡他荻青色的九龍穿雲袍被風揚起一脈雪白的袍角,紋飾的金線在清亮的月光下有凜冽的奪目。他輕輕握住我的手指,“方才提起你哥哥娶妻之事,他彷彿有些悵然。”

我細膩地捕捉到他今夜的敏銳,溫然道:“嫂嫂是哥哥唯一的妻子,而且致寧,他小小年紀與母親同一天早夭,哥哥重視妻兒,一直很傷心。當年神志不清的病也是由此而起。”

“朕也憐他失了嫡妻愛子,只是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我輕輕應了一聲,道:“是。只是總要讓時間緩和。”

他頷首,“好好送你哥哥出宮去。”他停一停,溫言叮囑,“告訴你哥哥,從前的事已經過去,他的才具朕不會浪費。”

我躬身送他離去,槿汐扶住我,低聲在耳畔道:“安氏是太后厭棄之人,不必皇上費周章。”

我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