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卑,道:“皇上怕臣妾因孕出斑,才叫拿這些東西養著。其實臣妾姿容粗陋,這些東西吃得再多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為娘娘更增光彩。”
如此言笑晏晏,皇后慈愛,妃子恭順。彷彿我與皇后一直和睦,並無半分嫌隙。
閒話間,各宮妃嬪一一到了,端妃、敬妃分坐皇后東西下首,我緊跟著端妃坐下,敬妃之後便是剛進了昭儀的胡蘊蓉,依次坐下。嬪妃間互相見過禮,皇后道:“莞妃初初回宮,位份僅在本宮之下,與端妃、敬妃並列三妃。端妃與敬妃也就罷了,其餘各位妹妹這幾日裡就該去莞妃宮裡向莞妃請安見禮了。”
我顯赫回宮,聲勢隆重,又懷著身孕,嬪妃們莫不恭謹答應,唯有胡昭儀小巧的下頜微微一揚,轉眼看向了別處。
皇后又向敬妃道:“如今莞妃回來了,敬妃你也該多帶著朧月帝姬去莞妃宮裡走走,到底莞妃是朧月的生母。等莞妃生產之後,朧月帝姬也該送回柔儀殿去,你這個養娘再親,到底也比不上人家生母。”
敬妃漆黑恬美的眼珠微微一轉,不覺神色黯然了幾分,口中依舊恭敬道:“臣妾遵旨。”
皇后環顧下首,忽而秀眉微蹙道:“灩常在呢?怎地今日又沒來?”
胡昭儀俏臉一揚,掩唇笑道:“灩常在身子嬌弱,不是頭疼腦熱,就是這裡疼那裡痛的,這樣嬌貴的身子難怪老不能來向皇后請安。”
福嬪性子最敦厚和善,又與灩常在居處鄰近,便道:“回娘娘的話,聽說灩常在一早起來不舒服,是而不能來向皇后請安了。”
胡昭儀搖一搖團扇,巧笑道:“皇后瞧我說得如何?”說罷往案几上一撂扇子,道:“到底是福嬪性子最好,不僅與祥嬪相處相安無事,連最難相處的灩常在也能說話,可見真真是個好人。”
我心中一驚,胡昭儀說話怎這樣大剌剌的,不自稱“臣妾”,反而以“我”自稱,可見是何等大膽了。而胡昭儀的話似有深意,一語話畢,福嬪微微紅了臉低頭下去,祥嬪亦是暗暗咬了咬牙。
皇后見慣了爭風吃醋之事,當下也不理會,只溫言向福嬪道:“既然如此,就叫太醫好好照應著,灩常在的身子也忒弱了,怎能好好服侍皇上呢。”說著目光溫和轉到我身上,“你們都得好好學著莞妃。莞妃已為皇上生下朧月帝姬,如今又身懷有孕,能為皇家綿延子嗣。莞妃,你有著身子要好好養著才是,少走動多歇息,即便到了本宮面前,能免的禮數也就免了吧,有什麼不舒服的趕緊要叫太醫。”
我忙起身謝過,眾人聞言,皆是默然低頭,各懷心事。
胡昭儀媚眼一飛,似笑非笑向我道:“莞妃的福氣,是人人都學的來的麼。”
我挽一挽發上的流蘇,笑道:“昭儀有和睦帝姬,這福氣也是眾人難得的啊。”再說笑也是寥落了。如此一來,眾人也就散了。
後宮——甄嬛傳 第五部 10瀾依
章節字數:4860 更新時間:08…05…03 09:56
我懶怠坐軟轎,便打發了抬轎的內監先回去,只扶了浣碧和槿汐的手慢慢走著,花宜和小允子跟在後頭服侍。
上林苑風光依舊,恍如還是昨日,只是奇花異草更見繁盛,液池邊青柳亦更見青翠柔長。而側首望去,太液池中千葉白蓮方始開放,多是含苞含蕊的樣子,盈盈微展三五花瓣,花色如玉剔透,瑩白嬌嫩。
我目之所及,心下微微一痛,再不忍去看那滿湖蓮花。
一路上新進宮嬪一一叩首行禮,我含笑吩咐了起來,也不多作停留,只微笑著輕聲向槿汐道:“上林苑的花越開越多,咱們宮裡的如花女子也越來越多了。”
槿汐低語道:“方才在皇后宮中請安,奴婢留神著娘娘離宮後頭一次選秀是選了十八位,第二次是五位,連著非選秀入宮的灩常在和胡昭儀,四年共進了二十五位,可是今日在座的除了灩常在未曾到場之外,只有十五位。”
我心下一動,“並無人告病,那麼那些人……”
槿汐只作在千鯉池邊陪我逗著錦鯉餵食,在我耳邊沉穩道:“奴婢已經向小允子打聽了,那十位小主包括前頭的傅婕妤,或死或廢,無一倖免。而這些人,或者是太過得寵,或者是善於爭寵做過了頭的,皆已不在了。”
手指觸在涼涼的漢白玉欄杆上微微發涼,千鯉池中千尾錦鯉為著撒下去的魚食爭相搶奪,千頭攢動,如無數紅蕊綻放,在撒食者眼中,自然煞是好看。
我輕聲嘆息,“乾元十二年入宮的妃嬪十五人,如今也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