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淡淡蘊起微涼。
才換過寢衣,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響,以為是小連子在外上夜,遂道:“也不早了,去關上宮門歇息吧。”
卻是李長的聲音,恭敬道:“叨擾小主安睡,是奴才的不是。”
見是他,不由納罕這麼晚他還來做什麼,忙客氣道:“還不曾睡下。公公這麼晚有什麼事麼?”
他道:“皇上有一物叫奴才務必轉交小主,希望小主良夜好夢。”
說著含笑遞與槿汐交到我手上,是一個木盒製做得非常精緻紫檀描金木盒。盒口開啟處貼著一張封條,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封”字,旁邊題有御筆親書五個小字:“賜婕妤甄氏”。
李長只是陪笑站著道:“請婕妤小主一觀,奴才也好回去覆命。”
微微疑惑,開啟一看,只覺得心頭跳得甚快,眼中微微一熱,一時不能自已,盒中赫然是一枚銀色絲絛的同心結,結子紋路盤曲迴旋,扣與扣連環相套,編織得既結實又飽滿,顯然是精心編制的。旁邊一張小小絹紙上寫著兩行楷書: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這是梁武帝蕭衍《有所思》一詩中的兩句,見他親筆寫來,我不自覺的微笑出來,片刻方道:“請公公為我謝過皇上。”
李長只是笑:“是。恭喜小主。”說著同槿汐等人一同退了出去。
月色如欲醉的濃華,透過冰紋的窗紗似乳白輕霧籠於地面,我握了同心結在手,含笑安然睡去。
對著鏡子慢慢梳理了長髮,只見鏡中人眉目如畫,臉上微露憔悴之色,但雙眸依舊燦燦如星,似兩丸黑水銀,顧盼間寶光流轉不定。
盤算著玄凌已經在我這裡歇了三晚,想來今晚會去陵容處。由眉莊的事起,幾乎一直落於下風。本以為有陵容的得寵,華妃等人並不敢把我怎樣,如今看來靠人不如靠己,是該好好謀劃了。
絞一綹頭髮在手,陷入沉思之中。忽從鏡中見身後窗外有碧綠衣裳一閃,幾乎以為是自己花了眼。遂喝道:“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卻是浣碧轉身進來,笑吟吟如常道:“皇上讓花房的公公送了幾盆新開紫菊的‘雙飛燕’和‘剪霞綃’來。奴婢是想問問小姐是否現在就要觀賞,又怕驚擾了小姐。”
我對菊花其實並不不怎麼喜愛,總覺得它氣味不好,但是眉莊卻喜歡得很。去年的秋天她正當寵,想來玄凌賞她的名貴菊花也不計其數,堂前堂後盛開如霞似雲,連她所居的堂名也叫作“存菊堂”。
心下黯然,今年的菊花依然盛開,而眉莊的榮寵卻煙消雲散了。
昔日風光無限的存菊堂今日已成了階下囚的牢籠,眉莊被禁閉其中,只剩下“存菊堂”的堂號空自惹人傷感。
我心中一動,看浣碧一眼,只若無其事道:“你去教人擱在廊下好好養著,我等下去看。”想了想又道:“昨日皇上賞下來的首飾不錯,你挑些好的去送給安美人、馮淑儀和欣貴嬪。再轉告馮淑儀,說我明晚過去陪她說話。”
浣碧應了是,輕盈旋身出去。
我望著她嫋嫋身影消失在簾外,驟然心思貫通,計上心來,陷入無盡的思量之中。
晚間玄凌沒來我宮中,便帶了槿汐、品兒去和煦堂拜訪曹婕妤。想是去的突然,曹婕妤很是意外。因有日前溫儀帝姬的事,她總是有些難掩的不自然。
我只是親切握了她手,道:“妹妹很想念帝姬,特意過來看看。曹姐姐不會是不歡迎吧。”
見我說的客氣,她忙讓著我進去,命宮女捧上香茗待客,道:“怎麼會。日夜想著妹妹能夠過來坐坐,只是怕妹妹還氣我糊塗。”
我與她一同坐下,微笑接過宮女奉上的茶,徐徐吹散浮起的泡沫,道:“曹姐姐這樣說倒是叫妹妹難為情。那日的事只是一場誤會。妹妹就是怕曹姐姐還耿耿於懷,特意過來與姐姐結開心結。大家共同侍奉皇上,原該不分彼此才好。怎能因小小誤會傷了彼此的情分呢。”
曹婕妤連連點頭道:“正是這個話。”說著拉我的手撫弄,眼角綻出一點溼潤的光,“我雖痴長你幾歲,卻是個糊塗人,那天聽了那起子混帳東西的混帳話,竟白白叫妹妹受了這樣天大的委屈,著實該打。”說著作勢就要打自己。
我忙按住她的手,道:“姐姐再這樣就是要趕妹妹走了。都是那些個宮女多嘴多舌,平白害的咱們姐妹生分了。原不幹姐姐的事,姐姐只是關心帝姬而已,關心則亂麼。”
曹婕妤感嘆道:“沒想到這麼大個宮裡竟是妹妹最明白我。我統共只有溫儀一個女兒,自然是心肝寶貝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