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長恭便與顧歡一起出帳,向段韶的軍帳奔去。
段韶仍在昏睡,臉上、身上都扎著銀針。兩人不敢說話,便站在床邊等著。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吳謙將針起出,段韶便悠悠醒轉。
看到高長恭與顧歡一起出現在眼前,他的精神好了許多,笑道:“長恭,是你來接替我指揮嗎?”
“是。”高長恭在床邊坐下,恭敬地說,“還請太師指點。”
段韶的聲音微弱,卻很清晰,“楊敷如此頑強,倒是讓人意想不到。不過,我們包圍定陽近兩個月,他們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肯定守不下去了。定陽城的三面都有深澗險阻,無路可走,只有東南的一個地方可以通行,這也是我們久攻不下的原因。如果對方要突圍,必然會從東南方出去,你只要派遣精兵埋伏在那裡,然後趕羊群入陷阱,便可手到擒來。如今之計,便是要想辦法誘使他們棄城而出。”
“好。”高長恭立刻點頭,“太師此計甚妙,我即刻便去佈置。”
段韶看著他,微笑著說:“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長恭,如果我不行了,別的都沒什麼,就是放不下歡兒。她對你全心全意,你要好好待她。”
顧歡一聽,頓時熱淚盈眶。
高長恭誠懇地道:“太師,我遠遠比不上你。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大膽地去做事。皇上需要你,齊國百姓需要你,軍隊需要你,我與歡兒更是離不開你。你正當盛年,一定要撐下去,萬萬不可放棄。”
“對。”顧歡握住段韶的手,淚流滿面,“義父,你不要說那樣的話。你一定行的,只要你堅持,就是閻羅王也奈何不了你。我還沒出嫁,你要親眼看著我上花轎。如果長恭欺負我,我還要來找你為我出頭的。”
段韶被她的話逗笑了,溫柔地說:“好,義父答應你,一定會努力撐住,與閻羅王好好打一仗。以後,義父要看著你出嫁,替你出頭,還要等著抱外孫。”
顧歡使勁點頭,“義父,你答應了我的,一定要做到啊。”
“好。”段韶笑著看向高長恭,“你們不用守在這裡了,國事要緊,都去忙吧。”
顧歡看到吳謙的童子捧著藥碗進來,便服侍段韶喝了藥,這才說:“那我和長恭就去做事了。義父,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聽著她再三叮囑,段韶不由得微笑,“好,我等著你們凱旋。”
顧歡與高長恭同時堅定地說:“一定。”便轉身出帳,迅速展開行動。
高長恭從蒼頭、犀角、大力等營的勇士中挑選了一千餘人,在定陽城的東南澗口埋伏,然後命所有攻城部隊偃旗息鼓,裝作軍心渙散的模樣,早早埋鍋造飯,吃完後便進軍帳歇息。外面只留下幾個哨兵,卻也在懶洋洋地打瞌睡。
楊敷此時已得到訊息,齊軍主帥段韶在軍中病重,使得人心惶惶,群龍無首,便覺得機不可失。定陽被圍兩個月,城中存糧已然告罄,若不趁機突圍,待齊國再派大將來接替段韶指揮,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下令全城將士戌時晚膳,子時突圍。
周軍被圍了兩個多月,援軍始終杳無蹤影,一座外城已失的孤城又能夠守多久?城中氣氛低迷,人人氣餒沮喪,都覺得這麼下去是沒有希望的。一接到夜裡突圍的命令,所有官兵都是精神一振,重新有了勇氣,準備在午夜衝殺出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是月底,沒有月亮,黑暗的天空中只有寥寥幾顆小星星,黯淡無光。楊敷仰頭看了看,輕聲道:“天助我也。”便下令開啟城門,全軍突圍。
因出澗之路狹窄,城中兩千餘人只能魚貫而出。他們人銜枚,馬縛口,都繃緊了精神。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向外疾行。
在北齊的伏兵中,除了壯勇之士外,還有大部分軍中將官。他們均知段韶病危,如果今夜大勝,當可使太師寬心,或能撐過生死關,因而人人奮勇,個個當先,纏著高長恭要求參戰。高長恭指派兩個副將率隊做後援,便允許其他武官一齊上陣。他與顧歡、韓子高自然當仁不讓,也在其中。
子夜時分,有探子來報,定陽城門大開,周軍正往這邊快速前進。
高長恭冷笑,“果然不出太師所料,這下,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顧歡握緊了手中的鴛鴦雙刀,隨時準備出擊。韓子高也一聲不吭,掌中銀槍已蓄勢待發。高長恭的左臂傷勢未愈,不能太過用力,只右手拿了一柄慣用的大刀,卻是氣勢如虹。
周軍一路未遇阻攔,都認為只要走出澗口,便可逃出生天,漸漸你追我趕,都想搶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