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曇搖搖頭,心底卻是感覺古怪。她現在活生生的在這,聽著自己被下葬的事詭異極了。公冶乾指著一大片曇花道:“就是這裡了。”阿曇一驚,但看公冶乾面目平靜,好像自己的回來他根本不曾覺得奇怪。不止是他,幾乎知道的人都是這樣。阿曇奇怪,她實在忍不住便問了出來:“公冶二哥,你們……難道真的想問我怎麼回來的麼?”
公冶乾並不先回答阿曇,只道:“你下葬那天,我和大哥三弟四弟都在,明明是一死去的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堆塵埃……你說奇怪不奇怪?”
阿曇默然,她自然知道當初那只是一具軀殼,魂魄走了,便不會留在世間。
“公子爺傷心啊!他本想給你立碑載名,豈料老天爺連這點機會都不給他。自那以後公子大受打擊,終日鬱鬱寡歡。後來竟將自己關在書房,整日不出。我和三弟放心不下,破門進去才發現他已然神志不清,只抱著你的衣物牌位喃喃自語……你不知我等見了那幕,有多痛心!!”
阿曇緊緊咬住嘴唇,埋著頭,不想讓公冶乾看見自己流淚。她僅僅一想便能知道那時候他一個人過的多苦,但她回來了,他卻絕口不提當年的事。原來芍藥曾說他瘋了並不是謊話,他是瘋過,為了她的死。
公冶乾想起那段時日,也是眼眶發紅,頓了頓道:“我和三弟想不通為何你的遺體會頃刻間化為飛灰,商量許久才決定前往少林找慕容老爺的師父詢問究竟。那老神僧當日曾摸過你的遺體,只道‘天機不可洩露’,我等不欲公子爺長期這般消沉下去,務必前去問個水落石出。”
阿曇一怔,問:“那……那你們問出來什麼嗎?”
“哎……那老神僧還是不願吐露究竟。但還是為公子爺卜了一卦,只說若是公子以後一心向善,五年之內說不定還能等得你歸來,並囑咐我等屆時不能窺你歸來緣故,否則便恐有差池。”公冶乾說到此處,看著阿曇笑道:“果然老神僧所言非虛。”公冶乾既然提到哪神僧,便將慕容博如何大徹大悟,不再復興大燕的事告訴阿曇,使得阿曇又是唏噓又是感懷。
阿曇突然想起一事,又問:“對了,我前兩日還聽說二哥你遠在外地,怎的這幾日就回來啦?”公冶乾這時眼睛眯著一笑,阿曇愣了愣,只聽他道:“公子今晚才出去罷?”
“嗯,不錯。”
“那就是了,今晚繡芝坊的一匹上好喜紅雲錦出售,公子爺定是前去買下了。”
阿曇睜大眼道:“他買雲錦幹麼?要學……學刺繡麼”心下卻慌張的想:完了,我身為女子都不會刺繡縫補,真是難為了他……
公冶乾哈哈一笑道:“你想哪裡去了,那雲錦用來做你二人新婚喜服再合適不過。唔,不僅我這幾日趕回來,大哥他們在下月三十之前,都會趕回來的!”
阿曇若還聽不出公冶乾的意思,那也就笨到家了,但這也太過突然,只能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二哥何時回莊的?!”慕容復懷抱著一匹紅色錦緞,登進亭中。阿曇聞聲轉頭,一看那雲錦,便全信了公冶乾方才所說,連忙走過去拉著慕容複道:“你……你說!你是不是準備……把我……‘那個’了?!”慕容復咳了咳道:“什麼‘這個’‘那個’的,嫁就是嫁,娶就是娶,有何不敢說?”
阿曇臉一紅,嗔聲說道:“誰說我要娶你了!”慕容復忍俊不禁,煞有介事的說:“嗯,那我娶你總好罷?”
“哎……你不覺得太快了?”阿曇不知怎的說他,她實則覺得這婚事太倉促,況且在她心裡自己最重要的事是和他在一起,其它的根本不重要,至於嫁娶,她越加沒放在心上。
慕容復不知想到了甚麼,眼神微黯,右手將阿曇圈進懷裡,幽幽說道:“阿曇,我都等了三年了。”阿曇不由怔忪,想起公冶乾方才說的話,心底一軟,不由說道:“那成。”
慕容復一喜,將阿曇抱的更緊。阿曇額頭支著他下巴,忽然鄭重說道:“對不起。”慕容復愣聲道:“跟我說對不起幹麼?”阿曇轉了個方向,將臉埋進他衣襟,說:“我誤會你了,當初那毒死我的藥不是你,也不是慕容老先生。死前竟對你說那三個字……害的你這麼苦。”慕容復聽阿曇話語裡帶著鼻音,心中也是滋味百般。天知道那句“我恨你”有多重,他只記得自己神志不清的那段時光裡,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對著阿曇牌位解釋,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那些話都不算數……以前的再多苦,現在也是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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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婚事終於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