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傷員無一例外地發燒,區域性紅腫。閻年體溫高達40度。軍管會特意派一位‘王軍醫’ 來會診。這位年輕的軍醫給我們講解‘槍傷的診治’, 弄清了火器傷的特點;它不同於煤礦創傷,不能作一期清創縫合。而是在清創的基礎上,作分期處理。使傷道開放,得到充分引流。所謂‘下藥捻子’。 王軍醫還介紹有關‘野戰外科’ 的一些知識,使我獲益匪淺。
‘總聯’組織小分隊,兩次襲擊住院部,他們從公園摸進食堂的後門,把爐灶炸了個大窟窿,弄得我們兩頓沒吃上熱飯菜。‘紅工’以牙還牙,也派了小分隊,偷襲‘總聯’的據點,兩派針鋒相對,冷戰不斷。
住院部大樓,誠然比較堅固,但在這次武鬥中,還是受到了嚴重的威脅,經常停水停電,弄糧弄菜必須武裝押運,還常遇襲擊。‘紅工總部’發出話來;一定要堅守這個戰略要地,決不能丟。住院部又住進不少護院工人和紅衛兵,嚴陣以待。
我們十一個外科大夫,幾乎沒邁出過大門一步。品嚐著失去自由的苦澀,每天還惶恐不安。閒下來,只能閉目養神。那天,我和林森躺在床上閒聊,正說著江南的水鄉風光。只聽‘啪’的一聲,射進了什麼東西,穿過玻璃窗,打在房間的牆壁上。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沒反應過來,林森已一個前滾翻,鑽到了床底下。好懸,是一顆子彈。胡指導聞訊檢視了現場,他判定這顆子彈是從‘總聯指揮部’的市府大樓打進來的。為了安全起見,讓我們挪個房間。並告誡我們;“總聯有狙擊手,不要到陽臺上去。”
中午,除了值班的,都在食堂包餃子,除夕之夜,人們似乎暫時忘記了嚴酷的現實,晚餐放開肚子吃餃子。魯華也給我帶來一飯盒水餃,還有炒雞蛋和油炸花生米,告訴我她今日手術室值班,在值宿室等我。
不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閻年邀我共進“除夕年夜飯”。一進他們住的病房,還真有些過年的氣氛,空床上鋪滿了報紙,上面放著香腸、豬頭肉、燒雞、鹹鴨蛋及許多罐頭,有魚肉的,也有水果的。還有半箱“玉泉大麴”,諒是犒勞的慰問品。閻年十分豪飲,和我連幹了三大杯,我怕失態,早早的退了出來,其實我是惦記著魯華。
敲開手術室值宿室,室內只有魯華一個人。我問:“就你一個人值班?”“大過年的,我讓他們都回去了。”“那你?”“我陪你過年啊。”她閃動著大眼睛問我:“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不是除夕嗎?”魯華有幾分感嘆地說:“再過幾個小時,我就二十四歲了。”我忽然悟到;“今天難道是你生日?”她深情地望著我,我讀懂了她眼神中的含義;“可惜,我沒能給你送上一份生日禮物。”“你陪我就是最好的禮物。”說著,她拿出一瓶‘茅臺酒,’笑著說:“這是我爸珍藏了十幾年的酒。今晚咱倆幹了。”我就著餃子喝酒,沒幾杯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魯華連喝了幾大口,臉騰地紅了。像綻開的花苞,我色迷迷地望著她。她佯作生氣狀;“看什麼看,沒看夠啊?!”她啪地關上燈,依偎在我身上,我的*一下*,情不自禁緊緊的摟著她。一種無聲的交流,令我血液沸騰。她半推半就,幻覺中我們好像進入了太虛幻景…不知什麼時候,我渴醒了,發現魯華抱著我,我驚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爬起來,下半身光光的,魯華也*著身,她按我躺下,“早著呢,你再睡會。”她讓我摟緊她,十分溫情地說:“你一直在說夢話,是在做啥夢吧?她一下翻過身來,把我壓在底下。我結結巴巴地問:“我,你,我們沒——?”她嫵媚地笑了,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方白綢巾;“你不是想看我的‘處女紅’ 吧?”,感情的慾望一開啟,就身不由已了,烈火乾柴,膠粘在一起。我問她:“疼嗎?”她幸福地漾著笑臉;“反正,我是你的人了。”忽然傳來一陣陣敲門聲,我緊忙穿上褲子。魯華一點都沒慌:“誰呀?這麼早敲門。死爹孃了咋的?”外面的人乾咳了兩聲,走了。“是誰?”“王八蛋!”
(22一149)
武鬥升級,進入了白熱化。聽說:省城的兵工廠把坦克都開進武鬥據點。天天有“紅工”派入院的傷員,時時可聞清脆的槍聲,兩派都進入了臨戰狀態。由棍棒之類的械鬥,提升為真正的‘槍戰’了。
攻打市府大樓‘總聯’的指揮部據點,是凌晨三點鐘開始的。我們被炒豆似的槍聲驚醒,穿好衣服待命。也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心中惶惶不安。槍炮聲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方逐漸的冷落下來。
從撤回的敢死隊傷員中獲知;偷襲失利,總聯方面早有準備,衝進大樓院子裡的全部斃命。幾次衝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