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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扎一個高高的馬尾,饒是如此,這一跪下來頭髮仍差點垂到地上,此時她眼神全然不理墓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倒是相當惋惜地向看地上淌著的酒看去。

墓碑上的名字,她一個也不認識,墓碑下的棺木裡,也沒有一具遺體。

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衣冠冢,對她來說似乎確實沒什麼去關注感傷的必要。

“你好好看著。”老人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們就是三十年前草原大會上我們烈家犧牲在禹雲世家那詭秘陣法中的騎士們。”

少女皺起眉看了墓碑兩眼,嘟著嘴說:“不是說那一戰我們烈家死了兩千騎嗎?怎麼可能一下子看得完?”

老人微怒,斥道:“你這是什麼話!”

“爺爺等我說完嘛——”烈旭兒跳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走到老人身邊道:“兩千個太難記,旭兒只要記得一個就好啦。”

“哦?”老人看她一副自得的樣子,知她又有了什麼主意,神色稍緩,“你倒說來聽聽。”

“爺爺真笨,那還用說嗎。”少女美麗的容顏展開來,笑容如同早春時節裡和煦的風,在陰沉的天空下看去給人一種雲開霧散的愉悅感覺,但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又似隆冬中刻骨的凍,讓人聽了禁不住要打幾個寒戰,只見她按起右拳在自己的心口一按,篤定地說:“我,只要記得禹雲這兩個字,然後把所有姓禹雲的全都殺光,那不就夠了嗎?”

“哼,臭狐狸。”少女這次誇口算是誇大得太沒邊際了,老人嘴上拿女孩子的綽號罵著,但臉上的皺紋卻漸漸舒展開來,“行了,去照顧你師父吧。”

“爺爺——”少女不聽,拉著老人的手道:“還有那件事……”

“夠了,快去吧。”老人一擺手甩開她,“那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了。”

少女愣了愣,見老人的神色裡的確是半點商量的份也沒有,便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了。

“唉——”老人看著她白色的背影漸漸隱去,長嘆一聲,搖搖頭,負手信步向山上走去。

黑色的積雲以肉眼看得見的氣勢洶湧地在頭頂上翻滾著,似乎觸手可及的那個距離,卻無論怎麼向高處走也碰觸不到,老人在山峰頂上停下來,腳下是飄渺的霧,頭頂是翻飛的雲,中間是無邊無際的萬里天地和凜冽呼嘯的風,任誰站在這樣的位置,心裡若是毫無畏懼的話,便大多要生出許多少年時的豪氣來。

“要下雪了吧?”老人顯然是並不畏懼的,他右手平伸出去抓流動的風,風過了,手心裡留下一片晶瑩的雪花,他攥緊拳,將那雪花融化在掌心裡,然後哈哈一笑,自語道:“看來,還是一場大雪呢。”

真是一場大雪。

星野原常年都擁有為人稱道的好天氣,惟獨那冬季的雪,總是一下起來便沒完沒了。那些盤踞在天空中的厚重積雲就好象是斂財多年,卻忽然發現自己時日無多的可憐人,竭力斯底地趕著想要揮霍完自己的全部積蓄。寒風捲著細碎的雪花呼嘯橫行,十尺之外的事物就已經能夠讓人難以分辨。草原上的人畜鳥蟲在這樣的天氣裡總是習慣躲在自己的家裡窩裡,反正雪停之後,一定又會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會這麼做,比如這時就有那麼一隊人馬在頂著風雪前行。

這隊人馬不過七八個人,領頭的壯年男子墨甲烏衣,座下一匹高大的汗血寶馬,為了遮蔽風雪,他的半張臉都被頭盔和黑狐圍脖遮住,只露出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看路。在他身後跟著一輛馬車,車子普普通通,拉車的四匹馬卻都是上等的北陸良駒,在這並不算太平的年代裡,隨便這樣一匹馬的價錢大概都能夠得上一戶普通三口之家三五年的生活用度。馬車兩邊簾子安靜地低垂著,奇怪地不為外面肆虐的狂風所牽動,也就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人。其餘還有六名騎士都是穿著整一的隨從,身上早落滿了雪,眼角眉毛上也結了厚厚的一層霜,卻沒有一人開口抱怨,甚至沒有人做一次抬手撣落身上積雪的動作,每個人都是面無表情渾若無事地御馬跟著前面的壯年男子走,也不知道是主人治下嚴格,還是早已經凍得僵硬了。

當然,也可能兩者都是。

少年騎士(二)

“將軍,前面有人。”走上一個小坡,壯年男子忽然揮手讓隊伍停了下來,他眼睛依然注視著前方,頭也不回地向後稟報:“二十多人,看裝備好象是禹雲騎兵。”

馬車裡的將軍緩緩道:“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這大雪天的他們在前面做什麼?禹雲笛修那傢伙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