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法秘要直指”六字。
初一下筆,他便覺得滿腔火燥隨著筆鋒運轉,傾瀉而出,轉折間稜角分明,劍拔弩張,然而寫到“直指”二字時,著墨越發方潤齊整,雖不失勁健開朗,卻也內斂得多了。
稍一思忖,他換了管軟毫,繼續下筆,這次則換了小楷。他滿腔躁動,均在開頭六字上融化開來,此時心境靈明,只覺得文思飛揚,近千字的總綱序略,一氣呵成,如珠如鏈,好不快意。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李珣方口籲長氣,心中積鬱,一掃而空。他擱下筆來,正要將眼前這篇作品細細品味,陰散人卻先伸手拿起來,一邊輕輕吹乾墨跡,一邊著眼閱讀。才看了幾行,便是一笑。
“口氣雖大,但也是有真料的,難得深入淺出……不過,你真想把這些心得寫下來?”
如果說李珣初起念時,還只是為了彰顯個人的“地位”,等到寫完這篇序言,他已經將雜念沉澱下去,是真的想作一篇大文章出來。所以,陰散人問罷,他就毫不遲疑地點頭道:“難得有了想法,為何不做?”
話是這樣說,但真做起來,卻遠不像所說的那麼容易。
先前所做序文,是站在高處落筆,筆法簡約,僅起到提挈綱領的作用,並不甚難。
而到正文處,李珣不但要照顧到體系的嚴密,還要努力將其中的理論、凡例等控制在明心禁法的範圍之內,分外考驗他由淺及深、由一知十的推演功夫。
長夜過去,天色微明之時,李珣數易其稿,不過才寫了兩千餘字,初步闡明瞭禁紋刻劃、複合、推演的基礎。
這小半篇文稿遠比不上寫序文時的文思泉湧,但寫完再看,依然是字字珠璣,極有大家氣象,李珣本人也十分滿意。自覺一夜思索下來,禁法之道的根基又增厚不少。
他寫了一夜的文章,陰散人也在旁邊研了一夜的墨。難得她由始至終都是從容淡定的神氣,研墨時亦清幽恬淡,便是偶爾看看,也養眼得很,讓人不覺得累。
“千古文人佳客夢,紅袖添香夜讀書……便是眼下只見女冠,惟聞墨香,也讓人神思清爽,確是極妙!”
心中難得轉著輕鬆的念頭,李珣乾脆拋下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