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咫尺,他們的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那裡面無聲無息,無知無覺,卻又充滿著異常詭異的氣息。秦歌黃濤盯著他們看,似完全被這種詭異的氣息籠罩,身上變得徹骨地涼,而且,全身乏力,好像空氣中有層看不見的東西桎梏了他們,讓他們不能動彈。
雨中的兩個人在走到門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終於停下,然後凝立片刻,似在與門內的倆人對視。那一刻,巨大的恐懼讓秦歌與黃濤想撒跑狂奔,逃離面前這對貌若鬼魅的男女,但他們的腿重逾千金,竟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這對男女驀然間雙雙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倒在泥濘之中。
身體漸漸有了知覺,沉重的雙腿終於回覆正常。秦歌與黃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額上已滿是汗水。他們還在低低地喘息,好像與那對男女對峙是件異常辛勞的事。現在一切已經結束,這對男女像先前到來那男人一樣,在小樓前倒了下去,他們是否也像先前那人一樣,已經死去?
秦歌與黃濤出門,很快就斷定躺在地上的是兩個死人。像有默契一般,他們分別開始檢查兩具屍體的口袋,又一張報紙出現在他們眼前。
報紙是江西一個小城市的晚報,裡面有一條新聞,說的是一對同居的青年男女因為瑣事與口角之爭,男青年一怒之下,縱火點燃了租住的房子。大火連帶著燒燬了十餘間房,那對青年男女也於大火中畢命。新聞雖然沒有配上照片,但秦歌與黃濤一點都不懷疑面前面目猙獰的這對男女,就是新聞裡的主角。
報紙的日期是兩個月前。
這又是兩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人。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無法理喻的現實還是讓秦歌與黃濤如遭重擊。他們呆立在雨中,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死人不會自己走路,不同地方的死人更不會走到同一個地方來,除非,冥冥中真的有種力量在安排這一切。那麼,這幢深山中的小樓到底是個什麼所在,它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讓死去的人一路向著它跋涉而來?
現在,這一群人都身在小樓之中,秦歌慢慢轉頭看著小樓,忽然覺得小樓就是一個蹲伏在雨中的怪獸,它就要把這一群人給撕裂開來併吞食下去。
更恐懼的事情還在後面,它甚至不給秦歌與黃濤一點喘息的機會。黃濤忽然低低呻吟了一聲,秦歌急忙轉回頭,看到他面上又現出極度驚愕的表情。
順著黃濤的目光,秦歌看到前面雨幕中又有人影出現。
這一回,出現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他們像前兩拔人一樣,行動緩慢,好像在雨中走得非常悠閒。隔得遠,看不清容貌,但到了這時,看得清看不清又有什麼關係呢?秦歌與黃濤毫不懷疑他們是四個死人,而且是死去多時的死人。
究竟還有多少死人正在向小樓走來?
秦歌忍不住像黃濤一樣,也低低發出了一聲呻吟。
第8章 復活
到了中午,小樓外面已經躺了十二具屍體。
秦歌和黃濤早就退回到了屋裡,而且,大門緊閉,連看都不願意再看外面發生的事。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誰都不說話,沉默讓空氣緊張得像要炸裂開來,那些仍然連成一片的雨聲像一柄柄千斤的鐵錘,連續不斷地落在每個人的心上。要爆裂的何止是空氣,還有每個人的胸膛。
冬兒到這時再不怕顧忌什麼,她緊緊地貼著秦歌,兩隻手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已經在他的胳膊上掐出了好些印痕。昏倒的那少婦再次醒來,她仍然趴在桌子上,似乎連坐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而且,黃濤適才察看過了,她正在發燒,前額燙得有些嚇人,此刻,面色——特別是嘴唇——白得有些讓人害怕。那六個模特小姑娘擠坐在一張桌前,此刻身子靠得很緊,下面的手也交叉握在一起,她們驚恐的眼睛裡還流露出絕望。張松與雷鳴相對鎮定些,張松皺著眉一直在思考著什麼,雷鳴則陰沉著臉獨坐一隅。跟張松同桌而坐的蘇河與童昊目光不時相遇,現在他們都變得坦然了許多,也許,在這種危險的境遇中,兩顆心會很容易撞擊在一處。誰都看出了童昊對蘇河的迷戀,蘇河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雖然這份迷戀來得這麼突然,但蘇河心裡仍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動。她想,如果在外面的現實世界裡,她一定不會在意童昊這樣的毛孩子的。
童昊的年齡看起來至少比她還要小上好幾歲,他還只能算是個大孩子。
門緊閉,但現在誰都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十二具屍體躺在小樓前的空地上,他們有男有女形態各異,但卻都已經是個死人,而且,都是死去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