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問。
蘇河沉默了一下,秦歌注意到她的眼中透出一絲冷漠。
“遺產。”蘇河淡淡地道,“我的母親去世早,父親在幾年前死於一場車禍,我賣了老家的房子,那些錢夠我花上幾年時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秦歌盯著她,半天過後才搖搖頭。
“那我也來說說我們幾個吧。”這回說話的是模特隊的領隊徐娟,“我們幾個都是成都人,今年春天去深圳表演。我們離家已經好幾個月,這一趟是想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我們本該從深圳坐飛機直達成都,但想想大家賺錢都不容易,就改乘汽車,這樣能省幾百塊錢。我們在車到深圳的前夜,忽然睡了過去,醒過來就到了這裡。”
徐娟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隊友,接著說:“昨天晚上我們幾個檢查過了我們隨身帶的東西,什麼都沒少,但大家回憶在車上剛醒時,都覺得又累又餓,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我們的記憶裡少了三天時間,沒人知道這三天都發生了什麼,但這三天裡大家全都不吃不喝,而且從不同的地方匯聚到這山谷中,就算沒有知覺,也必定非常辛苦。”秦歌苦笑道。
徐娟住了嘴,顯然已經說完了她想說的話。秦歌環顧一圈,沒有人接著往下說,場中一時非常寂靜。蘇河這時忽然轉過頭去,這樣,她的目光就與盯著她看的童昊相遇了。童昊覺出了蘇河目光裡的鼓勵,他脹紅了臉,尷尬地先笑笑,然後站起來。
“我叫童昊,今年大學剛畢業,還沒找工作。我出來旅遊是想散散心,因為不久前,我碰上了一件讓我非常傷心的事。”童昊猶豫了一下,目光畏縮地瞄了一眼蘇河,“我想,四處走走也許能讓我心裡好受些,所以,我就一個人出來了,也沒告訴家裡人。現在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去,所以我最惦記的就是我的父母,他們一定會為我擔心的。但我一點都不後悔自己這一趟遠行,一點都不。”
小夥子非常靦腆,說話間面孔脹得通紅,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那些話中喉嚨裡囁嚅了片刻後,終於被他嚥了回去。這邊的冬兒附到秦歌的耳邊,低聲道:“看來你猜得沒錯,他肯定是失戀了,只有失戀才能讓這個還沒完全長大的青年傷心。現在,他看到了另一個讓他中意的人,所以,他才不後悔這一趟遠行。”
秦歌捏捏她的手,點點頭,並示意她不要說話。
童昊坐下來,低下頭,有些不安。他偷眼再看邊上的蘇河,正好再次與蘇河的目光相遇,蘇河婉爾一笑,他怔怔地有些看呆了,並在這瞬間,覺得心裡又開始劇烈地痛。他的目光因而變得有些迷離,一些不散的光影在在幽暗的房間裡開始閃爍,繼而,那個曾經照亮他整個生命的女人便在光影裡漸漸清晰起來。
他搖搖頭,抹一把已變得溼潤的雙眼,光影消散,名叫蘇河的女人正帶些詫異盯著他看。他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勉強笑笑,但不爭氣的眼眶裡又有些淚花在打轉。他低下了頭,心裡念著一個女人的名字,更多的淚花出現在他眼簾裡。
後來蘇河看到有兩滴淚,從那個低頭沮喪的青年眼中緩緩落了下來。
蘇河忽然覺得很同情那個年輕人。多麼單純的一個小夥子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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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魂瓶
張松萌生去四川的念頭還在一年前。那一次,一個朋友拖上他去仿古一條街選購玉器,張松替他挑了兩塊新疆和田仔玉墜,在往回走的路上,忽然被一件形狀怪異的陶罐吸引。
仿古一條街上有好多家經營古董字畫的鋪子,但裡面大多是些贗品假貨,就算偶爾有點真傢伙,也是清末明初的玩意兒。張松因為以前曾在博物館幹過,現在雖然調到了文聯工作,但因為在這個圈子裡名氣大,有很多古董店的老闆都認識他。這些老闆們最怕張松到他們店裡去,贗品是用來糊弄那些附庸風雅的暴發戶與政府貪官們的,碰上張松這樣眼皮帶水的,立馬就得現出原形。張松性格溫順隨和,與人相處還稍顯木訥,但他還是懂得這些老闆們的心思的,每次陪著別人來仿古一條街,能不說話儘量不說,如果是朋友纏著他來買東西幫著估價,他也是儘量把話說得婉轉一些。
這一次,他本想幫朋友買了玉器便離開,但那件形狀怪異的陶罐卻讓他有片刻的恍惚。並且,在走過去挺遠之後又折了回來。
在仿古一條街上,你經常會見到路邊蹲坐著一些蓬頭垢面的人,他們面前大多會鋪著一張報紙,紙上擺放著一件看似年代久遠的物件。城市裡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