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官府說話,自有公斷,何以徒傷無辜性命!”
戚繼光問道:“劉員外,你家的雲山是什麼時候失落的?”
劉凱道:“約莫十幾天前便發現失落了。”
戚繼光道:“這雲山一向放置何處?”
劉凱道:“一向放在拙妻臥房內。”
戚繼光道:“劉員外言稱,雲山失落系王大哥所竊,可有真憑實據麼?”
劉凱道:“小民稟將軍,王大刀曾當眾揚言:‘劉凱所以能頤指鄉民,賴以雲山,只要盜得他雲山,便不足為慮了。’不久小民便失落雲山,非王大刀而為誰?”
戚繼光問王大刀道:“王大哥可說過此話?”
王大刀道:“說過。”
戚繼光道:“為甚要說這種話?”
王大刀道:“那是小民一時氣憤之言。”
戚繼光正言道:“你到底盜取了雲山沒有?須如實說來。”
王大刀道:“確是沒有。”
戚繼光道:“俗話說:‘捉姦要捉雙,捉賊要捉贓。’但憑片言隻語,加以推論,不足為據。此事下官即遣人查訪,待得實據後,自有公論。在實情尚未查清之前,雙方不得再恃勇械鬥,徒傷人命,有敢違者,嚴懲不貸。二位可有異議否?”
王大刀道:“謹聽將軍吩咐。”
劉凱看著戚繼光那正氣凜然、不怒而威的大將風度,也不敢稍有微詞,說道:“願聽將軍教誨。”二人退了出去。
戚繼光著人四下裡查訪,已十餘天,沒有一點兒進展。這一日,他在縣衙書房內正面對燭光納悶,忽聽到“咚咚”敲門之聲,以為是親兵送茶,說道:“進來。”哪知進來的竟是一個陌生儒士!
燭光下,戚繼光見這人年約三十,頭戴四方儒巾,身著灰布儒服,面孔白淨清癯而俊逸,兩目明亮有神,暗思:縣衙戒備森嚴,此人能悄然來至內院書房而不為人知,定非平凡之輩。問道:“先生高姓大名,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那儒士道:“小生姓錢名思玉,雲遊於此,聞戚將軍正為雲山失落案而煩憂,故貿然徑投轅門,願為將軍解憂驅煩。”
戚繼光起身拜道:“如此下官多謝了。不知錢先生何以教我?”
錢思玉道:“那雲山乃是世之奇寶,豈會隨意放置?按理應藏於極秘密的所在。藏於秘密之所,即不易為人發覺;能竊取者,當是知其秘密也。知其秘密者,若非劉凱家中之人,定然在劉家安有內線,否則此理不通也。”
戚繼光道:“高論!先生計將安出?”
錢思玉道:“近聞劉凱僅有一子,喚名衝兒,自幼嬌慣成性,百事依從,就是要星星月亮,劉凱也會上天給他摘下來。衝兒年只有十二三歲,氣力卻大得出奇,又從乃父學了幾路拳腳,鬥架摔跤,鄉里孩童無出其右者。由是衝兒便以天下無敵,詡詡自喜,打遍了鄉里孩童,又常與塾師惡作劇。塾師教授書文,衝兒不專心聽講,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思援弓椓(音‘啄’,義‘擊’)而射之,是以至今連百家姓也沒有讀完。塾師怒而以荊條戒之,他卻以拳腳應之,塾師戰他不過,只得拂袂而去。又延請一名塾師,聞此子不可教,便順其所好,聽之任之,不過想糊一口飯吃,然則衝兒百般捉弄塾師,乘塾師熟睡,或在其額上畫個‘王’字,或在其背上畫個烏龜,塾師只得捲了鋪蓋,羞愧而去。劉凱也曾厚贈二位塾師銀兩,極賠不是,希圖挽留,但人臉畢意不是樹皮,豈有再度受辱之理?劉凱之子玩劣,遠近聞名,雖屢出重金延師,也無人敢於問津。有此良機,焉能錯過?小生欲至劉家應聘塾師,以便探聽虛實,偵查此案,不知將軍以為可否?”
戚繼光再拜道:“錢先生此舉,衝兒之幸,義烏之幸!願先生馬到成功,下官靜候佳音。”
錢思玉一拱手,道:“戚將軍過於看重小生了。”轉身而出,倏忽不見。
次日雄雞曉唱,日高三竿,錢思玉腰懸長劍,出了城東門,約行半個時辰,來到劉家堡劉凱宅第。但見朱漆大門,高翹飛簷,連舍數十間,不愧義烏大戶。
錢思玉邁著四方步兒,直跨進門去。迎面來了一個家人,問道:“先生找誰?”
錢思玉道:“這可是劉府麼?小生拜見劉員外。”
家人道:“找我家員外有何事體?”
錢思玉道:“近聞劉員外延請塾師,是以小生毛遂自薦。”
家人面帶喜色道:“先生隨我來。”
劉凱正坐在廳堂吃茶。家人稟告後,劉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