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彬自從來,滿耳朵都是這雍王爺的脾氣典故,自家叔叔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是惹了這爺生氣,觀世音來了也不得救。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四爺一個習慣,越是笑呵呵,手心裡刀子就準備開張的,老侍衛私下裡一句話“不怕四爺暴,就怕四爺笑”。眼前這張笑臉,怎麼都透著股子寒氣,讓人脊背發涼。初生的牛犢子自然一股倔氣,身子一挺,道:“那人身前是麒麟補子,說道是爺喚他的,我以為有軍務相商,就沒留難他,要是錯了,您就責罰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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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新紀(112)
旁邊兩個老親兵臉上全是擔心,這史彬就如同自己小弟一般,大咧咧就認了罪,依主子脾氣,還不當下拖出去砍了。說不著三個人一共承擔了,看著辛勤侍侯多年的份兒,也許就打個十幾板子了事,如今現下是一個人擔了,越發要命,還不定怎麼死呢。剛要出言哀求,儘儘人力,就聽見自己主子說道:“你個小崽子!淨惹閒事!你叔叔也不教教你,不知道爺跟誰有仇麼?放一個進來,下一個就要了老子的命!自己去!領三十軍棍!”
一聽此言,史彬叩頭起身就走,那兩人心說:這三十軍棍,鐵人也打爛了,那幫子行刑軍漢又沒人性,四爺這手還不如砍頭痛快些。
我瞧見史彬走到前門左近,跟施世綸苦笑一聲,道:“發了個青柿子過來,老史那個王八蛋,竟是寵壞了他。”
“呵呵,寶貝嘛!自然是含著怕化,舉著怕掉。送到您這裡未必不存個歷練的心思。不過,三十棍子,太重吧。我曉得爺看老史的臉面。”施世綸一邊說笑道。
我對著還跪在一邊的兩個侍衛:“你們去,跟執法的弟兄們說,留些力氣。這會子怕是打到五六棍了。三十下,一下不能少。叫外頭那幫人都滾,今日不見他們了,把高德玉和魏明倫叫進來!請個大夫給那小子看屁股。”
見到那個高德玉,倒是嚇了我一個呆楞,丫的也忒坷磣了些,大小眼就罷了,兩撇老鼠鬍子也是一長一短,長身大頭,走路帶風,立在那裡就象經霜的茄子,笑起來口中黃燦燦的亮,卻沒有包金。和旁邊儒雅倜儻的魏明綸一比,簡直就是母雞跟鳳凰。一臉的諂媚,呵呵笑道:“四爺總算記得我!我這心裡頭跟吃了蜜樣兒。人家道四爺沒情義,我就說爺好,天底下除了皇上老佛爺,就數四爺關照小的了。”
魏明倫不亢不卑,深施一禮,有些鄙夷地一瞥高德玉。老施在旁只是吃吃地笑。我哈哈一笑:“你們可是等久了!我跟施大人談的入巷,慢待兩位了。明倫是因著你堂兄進了我門的,以前見到過,高知府確實不熟,每年下的禮物,倒是生收了你的。不見棄咱們親熱點,我叫你老高成麼?”
“成!成!爺就叫我小高也成!能得爺賞一面就是天幸,說上句話萬千的福分。”
這好狗日的,順杆子望上爬的本事一流,句句都是馬屁,得虧是我,不吃這個,以往來的上官欽差,沒見到黃白,到這裡也昏了頭。我抬手讓座,一邊隨侍上了茶水點心,我拉了老施坐了上首:“老高啊,有人說你上任不到一年,就收了人家五十金塔,告到我這裡。也沒辦法,我現管著這四省的地面,咱們實打實,你交代了,我給你痛快。”
“完全是誣衊!不知道是那個龜兒子誣賴!老子日他個先人!我不清白是真的,也不欺瞞四爺,也就是幾次百把兩銀錢。風流罪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情,還用的著勞累四爺您?施大人一句話,我就招認了,還他們就是了。大不了罰我的俸,也止了風的。我若是有那麼些銀鈔,回家買地去,當官實在是。。。。。唉!”口中吹氣,老鼠鬚子一翹一翹,小眼睛越發小了。
雍正新紀(113)
施世綸聽得此言,臉上如同豬肝一樣顏色,只是礙著我在不好發作,恨不能把這個烏鼠片成餡子。我還沒開口,魏明倫起身道:“我作個旁證!今年三月十一,漢中劉家送高大人三萬兩,為著自家的分號事。五月端午,我轄下李四傷人外逃,西安府抓獲以後放了,聽說高大人收了一顆貓眼。前任的總督大人沒有詳查,我不好越級上奏,今日四爺和施大人在,我知道這兩樁,還有別的,我說不來。”
高烏鼠破口正要反駁,我敲敲桌子:“注意點子儀態,大家都是上品級的官員,好好說!老高,你做什麼事,人家都有憑證,你賴不掉!我雖有心護著你,大不過國法,呵呵,今天你給我個準話兒!”這話正反著說,也沒說要治他的罪名,看這老油條明白不。
卻見高德玉眼光全沒了半點猥褻之色,眸子忽地變的清亮,大小